沈渡盯着黑袍人手中的铜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颜幸的剑锋划破空气,却在触及衙役们的瞬间顿住——那些空洞的眼神里,竟浮现出与锦绣坊死者相似的青黑纹路。“是子母蛊,”颜幸低声嘶吼,银针突然从袖中飞出,直刺黑袍人手腕,“母蛊在他身上!”
铜铃声戛然而止。衙役们动作一滞,脖颈上的蛛网纹路褪去几分。黑袍人轻笑一声,侧身避开银针,身影竟如烟雾般淡了半分:“沈大人若肯交出潘池,这些‘傀儡’尚可保全。”话音未落,院外传来马蹄声,陆垂垂领着一队禁军冲破重围,手中举着半块烧焦的腰牌:“阁领,城郊破庙发现韩世元的尸体,他怀里...有这个。”
腰牌上的莲花印记被血浸透,与沈渡在地牢找到的金属片纹路完全吻合。沈渡心头一沉,忽然想起潘池曾提过,七处被标注的府邸中,贤王府与英王府的密道恰好连通着刑部地牢。
破庙内,韩世元的尸身已冰冷僵硬。颜幸拨开他紧握的手指,里面是半张被血染红的当铺当票,当物栏写着“玉蝉一只”。而在他咽喉处,一枚细小的银针刺入肌肤,针尾刻着极小的“兰”字——那是兰桂舟的私章。
“公主,查到了。”侍女跪在凤辇旁,声音发颤,“那些说书人,都是从英王府后门出去的。”永安公主猛地睁开眼,佛珠线应声而断。她想起三日前,贤王曾送来一盒点心,盒底压着张字条:“兰桂舟的玉蝉,在英王手中。”
枯井里,潘池攥紧了那半幅水系图。青铜面具人将玉簪悬在井口,链声震得井壁落灰:“潘大人可知,兰桂舟为何藏这地图?”面具下的声音突然变调,竟与永安公主有几分相似。潘池脊背发凉,猛地想起地图上被朱砂圈住的第八处——皇宫御花园的莲池。
此时,城南当铺的掌柜正对着一盏油灯发抖。当铺深处的密室里,十几个墨绿液体浸透的棺材并排摆放,棺盖缝隙中,隐约可见莲花状的肉瘤在蠕动。他颤抖着摸向墙根的暗格,那里藏着一枚玉蝉,蝉翼上刻着的,是刑部的密探标记。
沈渡的书房突然响起叩门声。门外站着的是浑身是伤的潘池,他手中紧握着那支玉簪,簪头的血迹未干:“沈兄,他们要的不是我。”话音刚落,远处传来英王府的钟声,三短两长——那是京城戒严的信号。
颜幸突然捂住口鼻,空气中弥漫开甜腻的香气。她看向沈渡,眼中闪过惊恐:“是‘醉莲’,蛊虫的催情香!”窗外,黑袍人的铜铃再次响起,这一次,铃声里混着禁军的呐喊与百姓的哭嚎。
沈渡拔出佩刀,刀光映出他眼底的决绝。他将那枚变形的金属片扔给潘池:“去莲池,找另一半地图。”刀锋转向院门时,他突然想起韩世元尸身旁的当票——玉蝉的当出日期,正是兰桂舟“病逝”的那天。
黑暗中,猩红的眼睛再次浮现。这一次,那双眼睛的主人摘下了兜帽,露出与永安公主一模一样的脸。她把玩着手中的玉蝉,轻笑出声:“沈大人,该来的,总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