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

每隔一段时间，那只引路的小玉鹤总会准时出现在雪凝的小仙阁门口。有时是送来几卷散发着古老气息的玉简，里面记载着关于白泽血脉的零星记载和一些基础的修炼法门；有时是一小瓶散发着草木清香的药液，青羽仙子说那是温养神魂的“凝魄露”；更多时候，是几颗雪凝没见过的、蕴含不同灵气的仙果。

玉鹤不会说话，只是放下东西，用红宝石般的眼睛看看雪凝，然后便化作流光消失。

直到那一天。

玉鹤送来的不再是玉简或仙果，而是一套极其精致的小工具——一套微缩版的、适合雪凝爪子大小的玉制刻刀、画笔，还有几块温润细腻、散发着灵气的空白玉牌。

雪凝正对着这些工具发愣，不知何用，仙帝的身影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小仙阁的门口。光晕柔和，他似乎刚从繁重的政务中抽身，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

“可会写字？”他缓步走进来，目光落在那套小工具上，声音平和。

雪凝茫然地摇摇头。以前跟着封华，他只教雪凝认些简单的草药名字。

仙帝并未多言，径直走到那张小小的玉案前坐下。他广袖轻拂，案上便出现了一方砚台，里面是流转着星辰般光泽的墨汁。他拿起一支最小的玉笔，蘸了墨，然后在一方空白的玉牌上，极其缓慢、清晰地写下了一个字。

那字迹，并非雪凝所知的任何一种凡间文字，笔画繁复而优美，每一笔都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和力量，仿佛不是写在玉牌上，而是直接烙印在虚空之中，引动着周遭的仙灵之气微微波动。正是那个字——“静”。

“此为‘云篆’，仙界通用之文。”仙帝放下笔，声音平缓地解释，“蕴含天地至理，亦可沟通仙灵之气。”他指了指窗边那枚小小的银铃，“此铃所刻符文，便是此字演变。”

他看向雪凝，目光平静：“既居于此，便学学吧。静心，亦是修行。”

说完，他并未起身，只是示意雪凝靠近些。

雪凝小心翼翼地凑到玉案边，仰头看着那块写着“静”字的玉牌。那流动的墨迹，那奇异的笔画韵律，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吸引着雪凝全部的心神。

仙帝又拿起一支笔，递给雪凝，然后将他刚才写过的玉牌推到雪凝面前：“照此临摹。笔随意走，心静则字稳。”

雪凝笨拙地用爪子握住那支对雪凝来说还是有些大的玉笔，蘸了墨，屏住呼吸，学着仙帝的样子，在另一块空白的玉牌上，落下第一笔。

歪歪扭扭，墨迹糊成一团。

雪凝有些沮丧地垂下头。

“无妨。”仙帝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依旧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力量，“再看。”

他并未斥责，也未催促。只是在雪凝每一次失败后，便重新写下一个清晰端正的“静”字，推到雪凝面前，然后便安静地坐在一旁，目光投向窗外翻涌的云海，仿佛在沉思，又仿佛只是单纯地……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