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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血铁盒

深锁蔷薇,陆先生的心牢

暴雨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二手车顶,苏晚星握着方向盘的手全是汗。雨刮器左右摆动,刮不净前挡玻璃上的水痕,视野里的世界扭曲成一片模糊的光晕。副驾驶座上,那把刻着"星"字的黄铜钥匙静静躺着,陆廷州的血迹在上面凝成暗红的斑点。

"锁...旧仓库..."

男人倒在血泊中的样子在眼前挥之不去。苏晚星咬着下唇,尝到淡淡的血腥味。手机导航显示已经进入城南旧工业区,路边的路灯忽明忽暗,照着废弃工厂斑驳的墙壁,像一张张狰狞的鬼脸。

雨太大了,车窗外的景象时隐时现。苏晚星把车停在一棵枯死的老槐树下,这里能看到仓库的后墙,又不容易被发现。她披上雨衣,拉低帽檐,推开车门的瞬间,冰冷的雨水立刻灌进脖子里。

积水没过脚踝,每走一步都要费很大劲。苏晚星深一脚浅一脚地绕过仓库正面,心里默默祈祷别遇到巡逻警察。刚才在疗养院的场面太混乱,她不确定林墨白的人会不会追过来。

仓库后门藏在茂密的杂草里,锈迹斑斑的铁门紧闭着。苏晚星咽了口唾沫,从口袋里掏出那把黄铜钥匙。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她的手抖得厉害。

"咔哒"

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在暴雨中几乎听不见。苏晚星用力一推,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缓缓打开,一股混杂着尘土和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她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在黑暗中晃了晃。仓库很大,空旷得能听到自己的回声。地面到处是积水,映着手电筒晃动的光。角落里堆着一些破旧的机器零件,上面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

"有人吗?"苏晚星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被雨水吞噬。

她沿着墙根慢慢往里走,脚下踢到什么东西,发出哐当一声响。苏晚星吓了一跳,手电筒猛地照过去,发现是一个生锈的铁桶。

记忆突然涌上来。十五岁生日那天,也是个下雨天。少年陆廷州牵着她的手来到这里,两个人偷偷埋下了一个铁箱子。"这是我们的秘密基地。"他笑着说,露出两颗小虎牙。那时的他,眼睛亮亮的,不像现在这样总是冷冰冰的。

苏晚星的心一阵抽痛。她甩甩头,强迫自己专注眼前的事。陆廷州冒着生命危险让她来这里,一定有重要的东西。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仓库的每个角落,突然停在最里面的角落。那里有个被帆布覆盖的大家伙,轮廓看起来很像记忆中的铁箱子。

苏晚星的心跳骤然加速。她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走过去。积水在脚下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在寂静的仓库里格外清晰。

越靠近,她的心跳越快。走到帆布前,她伸手抓住边缘,用力一扯。帆布落下,灰尘飞扬,呛得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露出来的果然是那个铁箱子。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只是上面布满了铁锈,边角已经磨损。箱子正面,苏氏集团的标志还隐约可见。

苏晚星的手颤抖着抚摸箱子上的纹路。十五岁的夏天,她和陆廷州在这里刻下彼此的名字。而今,物是人非。

她拿出黄铜钥匙,对准箱子上的锁孔。钥匙插进去的瞬间,她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轻轻一转,锁开了。

苏晚星掀开箱盖,一股尘封已久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用手电筒往里面照,看到整齐码放的文件。最上面是一叠股权转让协议,右下角签着陆廷州的名字。

她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手抑制不住地发抖。转让日期是苏家宣布破产前两周,转让的是苏氏旗下三家子公司的股权,接收方是一个陌生的匿名账户。

苏晚星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靠在箱子上才勉强站稳。陆廷州在苏家破产前就开始转移资产?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继续翻看下面的文件,发现了一本医疗报告。封面上写着父亲的名字,治疗记录详细得不可思议,甚至包括每天的用药反应和饮食建议。最后一页贴着一张纸条,是陆廷州熟悉的笔迹:"日内瓦湖畔医院已安排妥当,随时可转院。"

瑞士账户!苏晚星突然想起检察官提到的那笔钱。原来陆廷州转移资金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支付父亲的治疗费用!

她往下翻,看到一张详细的资金流向表。每一笔支出都记录得清清楚楚:员工安置费、债务清偿、父亲的治疗费...最后一笔标注着"备用金-应急",金额正好是三千万。

苏晚星感觉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一直以为陆廷州是毁了苏家的仇人,却没想到他一直在背后默默帮助她们。那他为什么要表现得那么冷漠?为什么要说那些伤人的话?

就在这时,仓库前门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被人踹开了。苏晚星吓得赶紧合上箱子,躲到旁边的货架后面,捂住嘴不敢出声。

"分头找!秦哥说了,一定要找到那个箱子!"

是秦律师的声音!苏晚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手电筒的光束在仓库里晃动,脚步声越来越近。苏晚星蜷缩在货架后面,尽量让自己藏得更深。她能听到那几个人的对话。

"这破地方真他妈难找,陆廷州那小子藏东西还挺有一手。"

"别废话,快点找!警察可能随时会来。"

"找到箱子怎么办?直接拿走吗?"

"废了苏晚星那个女人!省得以后麻烦。"

苏晚星捂住嘴,强忍着才没叫出声来。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动,不小心碰掉了货架上的一个旧零件。

"谁在那里?"

脚步声突然朝她这边传来。苏晚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忙脚乱地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慌乱中,她的手碰到了刚才从箱子里掉出来的一个小东西。

手电筒的光束突然照在她脸上,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找到她了!"

苏晚星闭上眼,绝望地等待着被抓住。可预想中的抓捕没有到来,反而听到一声惨叫和重物倒地的声音。

她疑惑地睁开眼,看到一个黑衣人倒在地上,额头上流着血。旁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穿着陌生人的衣服,但那挺拔的身姿和凛冽的眼神,苏晚星一眼就认了出来。

"陆廷州?"她惊讶地叫出声。

男人转过头,脸上还带着伤,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坚定。"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等我消息吗?"他的声音沙哑,带着责备,却又藏不住担心。

"我..."苏晚星一时语塞,"你不是被警察带走了吗?"

"说来话长。"陆廷州拉起她的手,"我们得赶紧走,秦律师的人很快就会过来。"

苏晚星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外跑,手指触碰到他掌心的温度,突然想起刚才掉在地上的东西。她停下脚步,"等等,还有东西!"

她跑回箱子边,捡起那个掉出来的物品。是个银质的护身符,形状是简化的星星,边缘有个缺口,上面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

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三年前那个雨夜,她出车祸被困在车里,一个脖颈有疤的少年救了她。临走前,他把这个护身符塞进她手里,说能保平安。

苏晚星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陆廷州的脖颈。虽然隔着衣领,但她清楚地记得,那里有一道和护身符缺口完全吻合的疤痕。

"是你..."她颤抖着说,"三年前救我的人,是你..."

陆廷州的身体僵了一下,眼神闪烁,没有回答。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越来越近。陆廷州脸色一变,拉住苏晚星的手就往外跑。

"警察来了,我们快走!"

苏晚星跟着他跑出仓库,雨水打在脸上,冰冷刺骨。她紧紧握着那个带血的护身符,心里百感交集。

仇人?恩人?

陆廷州,你到底是谁?

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蓝交替的灯光透过雨幕照过来,落在两人身上。陆廷州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

"晚星,"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说完,他突然推了她一把,"快跑!别回头!"

苏晚星踉跄着往前跑了几步,转过头想拉住他,却看到他已经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很快消失在雨幕中。警笛声在身后响起,越来越近。

苏晚星站在雨中,握紧了手中的护身符和文件,泪水混着雨水滑落。前路迷茫,但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对陆廷州的认知已经彻底改变。

不管他是仇人还是恩人,她都必须找到真相。

雨还在下,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淹没。苏晚星抹掉脸上的雨水,转身消失在黑暗中。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坚强。

因为陆廷州还在等她,等她揭开所有的秘密。

苏晚星的手电筒光束在黑暗中剧烈颤抖,照亮来人半边淋湿的脸颊。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在下巴尖凝成水珠,坠落进衬衫领口。

"怎么还愣着?"陆廷州的声音比雨更冷,他扯住她手腕就往后门拖。他的掌心滚烫,带着未愈合伤口的热度,烫得她骨头发麻。

"警笛声是你引来的?"她踉跄着跟上,文件边角在掌心硌出红印。仓库里的霉味被他身上的消毒水气息冲淡,那味道让她想起三年前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陆廷州没回答,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雨幕里突然窜出刺眼远光灯,轮胎碾过水洼的声音由远及近。他猛地将她拽到集装箱后面,滚烫呼吸喷在她耳后。

"待在这别动。"他把车钥匙塞进她手心,指腹有意无意擦过她虎口的伤口——那是刚才握黄铜钥匙太用力留下的月牙形血痕。

三道手电筒光束刺破雨帘扫过来。苏晚星透过集装箱缝隙看见三个穿黑色雨衣的男人,领头那人左耳垂闪着银色反光——是秦律师的助理小张,上回在医院差点把她推下楼梯。

陆廷州突然往反方向跑,故意踢翻金属桶制造响动。追兵立刻调转方向,橡胶雨靴踩过水洼的声音渐渐远去。苏晚星攥紧车钥匙,指节泛白。

废弃码头的吊机黑影在雨幕中摇晃,像只沉默的巨兽。她摸到那辆不起眼的白色皮卡时,后车厢传来微弱的呜咽声。手电光扫过去,看见五花大绑的仓库管理员蜷缩在后座,嘴巴被胶带封住。

引擎发动的瞬间,仓库方向传来闷响。后视镜里火光冲天而起,橙红色的火焰在雨水中扭动,像条濒死的蛇。苏晚星踩油门的脚控制不住发抖,车胎打滑溅起半米高的水花。

开到环山路时,副驾驶座传来震动。陆廷州的手机屏幕亮起,林墨白三个字刺得她眼睛生疼。最新消息预览只有半行:【瑞士账户已冻结,苏明哲今晚...】

雨刮器徒劳地摆动着,刮不净前挡玻璃上的水痕。苏晚星突然想起医疗报告里最后一页的钢笔字——陆廷州那总是挺拔的字迹在"苏明哲"三个字旁边洇出墨团,像滴没擦干净的泪。

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条彩信。照片里父亲躺在病床上,氧气管罩着大半张脸,床头柜上的水杯倒在泛黄的床单上。发送者未知,只有一行红色小字:明早九点,带箱子来港口仓库换人。

轮胎突然碾过什么硬物,车身剧烈颠簸。苏晚星猛打方向盘,车子擦着护栏险险停下。应急灯闪烁的红光里,她看清路中间的障碍物——是个沾血的听诊器,银色探头在雨水中泛着冷光。

三年前那个雨夜,浑身是血的少年也是这样把听诊器塞进她手里。"找陈医生,"他声音比雨丝还细,"就说陆廷州让你来的。"

手机导航突然自动开启,目的地跳转成市中心医院。苏晚星看着屏幕上闪烁的路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仪表盘油量警告灯开始闪烁,像只窥视的眼睛。

后视镜里映出两道车灯,正从山脚缓慢爬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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