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练习室的窗台，姚昱辰就攥着保温桶站在门口了。指腹反复摩挲着桶身的樱花图案，昨晚黄朔教的告白词在舌尖滚了又滚，像含着颗化不开的糖。
赵冠羽推门进来时，正撞见他对着镜子深呼吸，兔子玩偶被按在胸口当练习对象。
赵冠羽这么早？
他把早餐袋放在钢琴上，视线落在那只鼓囊囊的保温桶上，眼底漾开点笑意，
赵冠羽双皮奶带来了？
姚昱辰手忙脚乱地把兔子塞进书包，耳尖红得能滴出血：
姚昱辰嗯、加了芒果丁
保温桶递过去的瞬间，指尖不小心碰在一起。赵冠羽的掌心带着练吉他的薄茧，温度烫得姚昱辰猛地缩回手，差点把桶扣在地上。
赵冠羽小心点
对方伸手扶住桶沿，目光在他发顶停顿了半秒，
紧赵冠羽紧张什么？
姚昱辰盯着自己鞋尖上的污渍，突然想起黄朔教的话——要看着眼睛说才真诚。他猛地抬头，撞进赵冠羽含笑的眼眸里，那些排练了整夜的句子突然碎成星子，堵得喉咙发紧。
姚昱辰我、我觉得……
话音卡在半空，练习室的门被撞开。黄朔举着两杯冰美式冲进来，张子墨跟在后面，脸色沉得像积了雨云。
黄朔小姚练习得怎么样？
他把咖啡往钢琴上一放，胳膊肘捅了捅姚昱辰，挤眉弄眼地朝赵冠羽的方向努嘴。
姚昱辰还没来得及接话，就见张子墨突然转身往外走，书包带甩在墙上发出闷响。
黄朔子墨？
黄朔愣了愣，追出去两步又回头，#你们先练着，我去看看
练习室里只剩两人时，赵冠羽突然轻笑出声。他掀开保温桶的盖子，用勺子舀起块芒果丁递到姚昱辰嘴边：
赵冠羽先吃点甜的，慢慢说
芒果的甜混着对方指尖的温度漫进舌尖，姚昱辰突然鼓起勇气攥住那只手腕，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
姚昱辰大哥，我喜欢你！不是弟弟对哥哥的那种！
赵冠羽眼底的笑意慢慢敛起，他显然没料到姚昱辰会说出这样的话，愣了愣才轻轻回握住对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去，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赵冠羽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些，目光落在姚昱辰泛红的眼角，
赵冠羽我等你这句话，等了挺久了
保温桶“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双皮奶混着芒果丁淌了满地，甜香漫得空气都发黏。姚昱辰把脸埋在对方胸口，突然想起黄朔说的“告白要大声”，原来真心藏不住时，连结巴都是甜的。
黄朔追到楼梯间时，张子墨正靠在栏杆上，指尖捏着颗没拆糖纸的水果糖，反复摩挲着糖纸边缘的褶皱。校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半截泛着红痕的手腕——那是昨天抢棉花糖时被黄朔攥出来的。
黄朔怎么突然走了？
他伸手想去拉对方的胳膊，被张子墨侧身躲开。
张子墨没什么
他把糖纸捏得发皱，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卷走，
张子墨就是突然想透透气
黄朔看着他低垂的眼睫，突然想起半年前在巷口捡到他时，也是这样一副防备又怯懦的样子。那时张子墨缩在纸箱里，怀里抱着半块干硬的面包，看见人就往角落缩，像只被遗弃的小猫。
黄朔是不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他放轻声音，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温和，
黄朔你告诉我，我改
张子墨猛地抬头看他，眼底泛着水光，却倔强地没让眼泪掉下来：
张子墨如果……如果你觉得我麻烦了呢？
黄朔被问得一愣：
黄朔什么意思？
张子墨没什么意思
张子墨别过脸，望着楼下空荡荡的走廊，
张子墨我就是突然想到，当初是你把我捡回来的，要是哪天你不想捡了，我也没地方去……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个字几乎淹没在风里。黄朔这才后知后觉地慌了，他想起早上出门时，自己随口说了句“今天要帮小姚练习很重要的事”，却没细说是什么事，想来是让张子墨误会了。
黄朔傻小子
他伸手把人往怀里带，力道放得很轻，怕弄疼了对方，
黄朔我什么时候说过你麻烦了？从捡你回来那天起，就没想过要放你走
张子墨的肩膀僵了僵，没再挣扎。黄朔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微微发抖，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兽，只能用沉默掩饰不安。
黄朔小姚今天要跟冠羽告白，我是来帮他壮胆的
他轻轻拍着对方的背，声音放得更柔，
黄朔不是什么比你重要的事，在我这儿，你永远是最要紧的
张子墨突然转过身，把脸埋在他胸口，闷闷地说：张子墨那你以后有事，能不能跟我说清楚？
#能
黄朔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以后我的事，全跟你报备，行了吧？
张子墨没说话，只是往他怀里蹭了蹭，像在确认这个怀抱不会消失。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糖纸从张子墨指尖滑落，滚到楼梯缝里，露出里面粉嫩嫩的草莓糖，甜得像个刚被解开的误会。
练习室的灯亮到很晚。赵冠羽帮姚昱辰收拾着满地的双皮奶，指尖沾着的糖霜蹭了对方一脸。
姚昱辰大哥，黄朔他们会不会还在吵架啊？
他擦掉脸上的奶油，有点担心楼下的两人。
赵冠羽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
赵冠羽不会，子墨那孩子看着别扭，其实最吃黄朔那套温柔了
远处传来邓佳鑫的吼声，大概是发现黄朔又把他的谱子画满了小狗。姚昱辰靠在赵冠羽肩上，突然觉得告白好像也没那么难，只要对面是对的人，连结巴都像在唱情歌。
月光漫过钢琴盖，在摊开的乐谱上投下光斑。不知是谁的笔没盖盖子，在“告白练习曲”的标题旁，晕开了一小团奶黄色的印记，像个没说出口的秘密，甜得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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