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喧闹像被按了慢放键，童禹坤捏着筷子的手心里全是汗。余宇涵夹来的排骨在碗里冒着热气，油光裹着糖醋的甜香，可他怎么也抬不起手。
余宇涵不合胃口？
余宇涵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童禹坤吓得差点把筷子甩出去，猛地抬头撞进对方眼里——那里映着苏新皓抢软糖的疯闹，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童禹坤没、没有
他慌忙低下头，用筷子把排骨扒拉到碗边，假装专心对付米饭，耳朵却支棱着听着旁边的动静。余宇涵的椅子腿在地板上蹭出轻响，接着是开饮料瓶的“啵”声，然后——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上。
童禹坤的背瞬间绷紧，像被烫到似的往旁边缩了缩。那只手顿了顿，收了回去。
余宇涵怎么了？凉着了？
余宇涵的声音里带着点疑惑，童禹坤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后颈，热得像团火。他攥紧筷子，指节泛白：
童禹坤没有……就是有点饱
苏新皓饱了？童童你才吃两口啊！
苏新皓举着半块曲奇凑过来，嘴角沾着饼干渣：
苏新皓是不是余宇涵欺负你了？我帮你揍他！
余宇涵嘿，你这小没良心的
余宇涵伸手揉乱苏新皓的头发，视线却又落回童禹坤身上，带着点说不清的探究：
余宇涵真饱了？那等下吃水果？
童禹坤胡乱点头，眼睛盯着桌布上的花纹，不敢抬头。邓佳鑫在对面轻轻咳了一声，他知道那是在提醒自己别露馅，可心脏跳得像要炸开，根本控制不住。
晚饭在诡异的安静里收尾。苏新皓抱着肚子瘫在沙发上，朱志鑫和陈天润收拾碗筷，邓佳鑫借口帮忙进了厨房，客厅里只剩他和余宇涵。
电视里放着喧闹的综艺，余宇涵突然开口：
余宇涵童童，上次拍的合照，你看到了吗？
童禹坤的呼吸猛地一窒，手里的抱枕被攥出褶皱：
童禹坤没、没注意
余宇涵哦
余宇涵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过了会儿又说：
余宇涵我那张好像弄丢了，你那儿有备份吗？
童禹坤的脸“腾”地红了。弄丢了？是被他自己弄得没法看，所以扔了吧？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那张沾着液体的照片，喉咙发紧：
童禹坤我、我也没存
余宇涵这样啊
余宇涵没再追问，起身去阳台打电话。童禹坤看着他的背影，手指抠着抱枕上的线头，心里乱成一团。他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试探？
厨房门“咔哒”一声开了，邓佳鑫端着果盘出来，冲他使了个眼色。童禹坤跟着站起来，想躲进房间，却被余宇涵的声音叫住：
余宇涵童童，等下帮我拿下快递，就在楼下传达室
童禹坤的脚步顿住，咬着唇没回头。
邓佳鑫我去吧，童童好像有点累了
#邓佳鑫是吧，童童？
邓佳鑫冲他眨眨眼，童禹坤赶紧点头：
童禹坤嗯，有点困
余宇涵挂了电话，视线在他脸上转了圈：
余宇涵那早点休息
他的声音很平淡，可童禹坤总觉得那眼神像带着钩子，把他藏在心里的秘密勾得发疼。
逃回房间的瞬间，童禹坤反手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心脏还在狂跳，耳边全是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他打开手机，相册里还存着上次拍的合照，照片里的余宇涵勾着他的肩膀，笑得露出虎牙，而他自己歪着头，眼里全是对镜头的不耐烦。
那时候多好啊，打打闹闹，没心没肺。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邓佳鑫发来的消息：【别想太多，先睡一觉】
童禹坤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半天没打出一个字。他能不想吗？余宇涵的脸、那句“照片弄丢了”、还有自己慌乱的样子，在脑子里转来转去，像场停不下来的闹剧。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余宇涵童童，睡了吗？
童禹坤吓得捂住嘴，没敢应声。
余宇涵我把你的草莓蛋糕放门口了，记得吃
脚步声渐渐远去，童禹坤在门后站了很久，才敢轻轻打开条缝。一盒草莓蛋糕放在地上，是他最爱吃的那家店的。
他拿起蛋糕，指尖碰到盒子的温度，心里突然有点酸。
这个人，怎么能一边做着那么过分的事，一边又对他这么好呢？
回到床上，童禹坤盯着天花板，蛋糕放在旁边没动。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在墙上投下道细长的光带，像道解不开的难题。
他到底该怎么办？
客厅里的电视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四周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童禹坤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也许，邓佳鑫说得对，只能慢慢来了。
只是这“慢慢”的日子，到底要熬到什么时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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