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

周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穆瑞睁开眼时，窗外的鸟鸣正清脆。他起身拉开窗帘，晨光瞬间铺满房间，转头便看到床头叠得整整齐齐的黑色西装——那是母亲特意找出来熨烫好的，说老爷子寿宴得正式些。

换好西装站在镜前，穆瑞抬手理了理领带。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肩宽腰窄，袖口露出的腕表泛着低调的光泽，褪去了平日的随性，多了几分沉稳利落。他对着镜子勾了勾唇角，转身下楼时，正撞见从楼上下来的徐情文。

那一刻，穆瑞的脚步顿住了。

徐情文穿着一条酒红色连衣裙，裙摆刚及膝盖，领口处缀着细碎的珍珠，衬得她脖颈纤长。银色高跟鞋踩在楼梯上发出轻响，她手里捏着条细细的银项链，正有些笨拙地想扣上，侧脸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晕。

“我帮你。”穆瑞走上前，指尖轻轻拂过她颈后，冰凉的项链扣瞬间被扣好。他的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的肌肤，徐情文身子微微一颤，耳尖悄悄红了。

“好看吗？”她转过身，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朵含苞的红玫瑰。

穆瑞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哑：“好看，特别好看。”

下楼时，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穆阳正趴在沙发上玩手机，穆瑶在给张磊张睿分糖果，听见脚步声抬头，四个半大的孩子同时“哇”了一声。

“哥，你今天帅得像电影里的男主角！”穆瑶眼睛亮晶晶的，绕着穆瑞转了半圈，“情文姐姐这身红裙子也太绝了，像童话里的公主！”

张磊扒着沙发扶手，用力点头：“瑞哥穿西装好厉害，情文姐姐的项链闪闪闪！”

穆父从报纸后探出头，满意地打量着两人：“嗯，像样。小瑞精神，情文也漂亮，老爷子见了肯定高兴。”

大伯在一旁笑着附和：“可不是嘛，咱们穆家的小子既帅气又聪慧。”

徐情文被夸得脸颊发烫，悄悄往穆瑞身后躲了躲。穆瑞伸手揽住她的腰，对众人笑道：“行了啊，再夸下去她该不好意思了，走吧，该出发了。”

江北辰家的别墅在城郊，车子驶进绿荫掩映的车道时，江北辰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他穿着件宝蓝色西装，看见穆瑞的车立马挥手：“穆哥！这儿呢！”

车刚停稳，江北辰就跑过来拉开车门，看到穆瑞时吹了声口哨：“可以啊穆哥，这西装一穿，比我爸公司那副总还像回事。”转头又冲徐情文笑，“情文姐今天这打扮，简直是全场最佳预定！”

穆瑞笑着拍开他的手：“少贫嘴，叔叔阿姨呢？”

“里头呢，就等你了。”江北辰引着两人往里走，刚进客厅，一个穿着米色针织衫的中年妇人就迎了上来，是江北辰的母亲。

“小穆来啦！”江母拉着穆瑞的手，热络地上下打量，“哎呦，这才多久没见，又长个儿了吧？瞧这精气神，比上次见好多了。”

江父也从沙发上站起来，他穿着深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走上前拍了拍穆瑞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嗯，又结实了，小穆。”

“江叔叔，江阿姨。”穆瑞笑着问好，又侧身介绍，“这是徐情文。”

“叔叔阿姨好。”徐情文乖巧地打招呼，江母立马拉过她的手，笑得眉眼弯弯：“这姑娘真俊，快坐快坐，阿姨给你们切了水果。”

两人刚坐下，陆续有宾客进来。起初徐情文还跟着穆瑞安静地坐着，可渐渐发现不对劲——路过的人看穆瑞的眼神都带着点熟稔，甚至有几位长辈主动过来打招呼。

“这不是穆瑞吗？小伙子越来越精神了！”

“小穆也来了？你去年物理竞赛那题，我家小子到现在还琢磨着呢！”

徐情文悄悄拽了拽穆瑞的袖子：“他们怎么都认识你啊？”

穆瑞刚要说话，就见两个穿着礼服的女生走过来，其中一个长卷发的笑着问：“请问是穆瑞同学吗？我是三中的林薇，特别崇拜你物理竞赛拿第一，能加个微信吗？”

另一个短发女生也跟着点头：“我们也是学物理的，想请教你几道题。”

穆瑞礼貌地往后退了半步，抬手示意了下身边的徐情文：“抱歉，我陪我爱人来的，不方便。”

两个女生愣了愣，看到徐情文时眼神暗了暗，讪讪地走开了。徐情文看着她们的背影，心里有点甜，又有点酸，忍不住说：“难道是因为你得了全市物理竞赛第一？”

穆瑞挠了挠头：“多大点事，不值当说。”

正说着，人群忽然往两边分开，一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人拄着拐杖走过来，正是江北辰的爷爷。老爷子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穆瑞身上，眼睛一亮：“小穆啊。”

“老爷子。”穆瑞立刻站直身子，恭敬地弯腰问好，“您身体可好？”

“好，好得很！”老爷子笑得满脸皱纹都舒展开了，抬手拍了拍穆瑞的胳膊，“嗯，比上次见结实多了，看来没偷懒锻炼。”他视线转向穆瑞身边的徐情文，好奇地挑眉，“这位小姑娘是？”

穆瑞揽住徐情文的腰，语气坦荡：“老爷子，她是我爱人，您可以叫她文文。”

“爱人？”老爷子眼睛瞪得更圆了，随即哈哈大笑，“好！好！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今天我最开心的就是这个！”他扭头冲身后的保姆喊，“快把我准备的那个玉坠拿来！给文文当见面礼！”

徐情文连忙摆手：“爷爷，不用了，太贵重了……”

“拿着！”老爷子把一个红丝绒盒子塞到她手里，穆瑞在一旁适时开口：“老爷子，我替情文谢谢您了。”说着对徐情文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收下。

徐情文只好捧着盒子道谢，指尖触到盒子的温度，心里暖暖的。

“小瑞！”一个清亮的女声传来，宋玉冉穿着香槟色长裙走过来，穆瑞眼睛一亮，喊了声“姐”，上前跟她拥抱了一下。

老爷子在一旁笑道：“冉冉啊，你对小瑞这劲头，比亲弟弟还亲。”

宋玉冉拍了拍穆瑞的背，松开后说：“那当然，我弟弟我不疼谁疼？”她转头看向徐情文，笑着点头，“情文也来了啊。”

徐情文有点不好意思：“冉姐好。”

“走，小瑞，跟我说说最近的事。”宋玉冉拉着穆瑞走到一边，两人低声聊了几句，穆瑞脸上的愁绪散了不少。徐情文远远看着，见他偶尔点头，偶尔笑起来，知道他是真的把宋玉冉当亲姐姐。

过了会儿，老爷子拉着徐情文去下棋，穆瑞在一旁陪着。徐情文不太会下，穆瑞就在旁边悄悄支招，老爷子眼尖，落子的时候故意说：“小穆，你是不是在让我啊？刚才那步棋，可不是你平时的路数。”

穆瑞笑着摇头：“哪能啊老爷子，是您棋艺长进了，我都快跟不上了。”

老爷子被哄得哈哈大笑：“你这小子，还是这么会说话。行了，不欺负你们小年轻了，去玩你们的吧。”

“那我们先不打扰您了，您多注意身体。”穆瑞扶着老爷子坐好，又跟周围的长辈打了招呼，才带着徐情文离开。老爷子在身后喊：“常来啊小穆！”

“知道了老爷子！”

回去的路上，车子刚驶离别墅区，徐情文就凑近穆瑞，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朵：“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故意让着老爷子的？”

穆瑞偏过头，鼻尖差点碰到她的脸颊，他低笑一声：“是啊，不然哪敢赢寿星公的棋。”

徐情文被他逗笑，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嘴角一直弯着。

回到穆家时，客厅里还亮着灯。穆阳、穆瑶和张磊张睿正围着茶几玩牌，见两人回来，立马丢下牌围上来。

“哥，你们回来啦！寿宴好玩吗？”穆瑶凑到穆瑞身边，鼻子嗅了嗅，“哇，哥身上有香水味，是不是有漂亮姐姐跟你说话了？”

张磊跟着起哄：“瑞哥肯定被好多人夸了，毕竟穿西装那么帅！”

穆瑞脱了西装外套往沙发上一靠，长舒一口气：“累死了，别闹。”

“给，喝点酸奶解解乏。”穆母端着杯酸奶走过来，穆瑞接过来喝了一大口，大姑也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情文，来吃点草莓，刚洗的。”

徐情文拿起一颗草莓，转头看向沙发上的穆瑞。他闭着眼靠在那里，眉头微微舒展，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褪去了白天的紧绷，显得有些倦，却格外让人安心。

客厅里的笑声、牌洗牌的声音、长辈们聊天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徐情文咬了口草莓，看着那个安静靠着的男生，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软软的，甜甜的。

她想，这大概就是家的感觉吧。有他在，有这么多人关心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