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比赛结束后，徐情文抱着获奖证书走出活动室，阳光落在红色的绒面上，晃得人眼睛发亮。瑶琳婉早就等在门口，见她出来立刻迎上去：“情文，你太厉害了！”

徐情文笑着把证书往身后藏了藏：“运气好而已。”

“什么运气好，明明是实力！”瑶琳婉拉着她往教室走，压低声音道，“那个贺知瑶，你可得当心点。刚才比赛结束她走的时候，看你的眼神跟淬了冰似的，摆明了来者不善。”

宋玖凝和苏瑾禾也凑了过来，宋玖凝点头附和：“我也觉得她不对劲，一进门就盯着穆瑞看，刚才还故意跟你说那种话，一看就没安好心。”

苏瑾禾推了推眼镜：“这种转学过来专门找前任的戏码，我在小说里见多了，多半是想搞事情。”

沈若寒和丁雪云也围过来，沈若寒道：“她刚才还跟风吟雨凑在一起嘀咕，两人眼神怪怪的，指不定在打什么主意。”

丁雪云握住徐情文的手：“情文，你可别被她骗了，穆瑞对你那么好，肯定不会回头的。”

徐情文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担忧，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闷的不舒服。但她还是扯出一抹平静的笑，轻轻拍了拍丁雪云的手：“我知道了，谢谢你们。放心吧，我没事。”

话虽这么说，可一想到贺知瑶那双带着挑衅的眼睛，还有她看穆瑞时那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徐情文的心就沉了沉。

下午的体育课，阳光格外刺眼。体育老师宣布自由活动后，穆瑞和江北辰、夜天澜、顾修诩、秦飞衍、陈雨麟立刻抱着篮球冲向球场。六个人分成两队，很快就打了起来。

穆瑞运球突破的动作又快又帅，一个假动作晃过防守，纵身起跳投篮，篮球稳稳落入篮筐。场边顿时响起一阵欢呼，徐情文站在树荫下看着，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打了好一会儿，几人都累得满头大汗，走到树荫下休息。瑶琳婉眼疾手快地递过一瓶冰镇矿泉水给江北辰，又拿出纸巾帮他擦额角的汗，江北辰笑得一脸傻气：“还是婉儿你疼我。”

宋玖凝也拧开一瓶水递给夜天澜，夜天澜接过来，仰头喝了大半，喉结滚动的弧度在阳光下格外清晰。苏瑾禾则拿出湿巾，细致地帮顾修诩擦着脸，顾修诩低着头任她摆弄，耳根悄悄红了。

徐情文碰了碰沈若寒的胳膊，朝秦飞衍和陈雨麟的方向努了努嘴。徐情文会意，拿起两瓶水走过去，递给两人：“喝点水吧。”

“谢谢你沈若寒！”陈雨麟接过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秦飞衍也道了声谢，眼神温和。

徐情文看向穆瑞，他正靠在树上喘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她走过去，把手里矿泉水递给他：“给你。”

穆瑞刚要伸手接过，一道声音突然插了进来：“穆瑞，喝这个吧。”

贺知瑶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瓶茶π，笑得一脸灿烂：“我记得你最喜欢喝这个了，矿泉水多没味道，他肯定不喜欢。”

说着，她就想把茶π塞到穆瑞手里。穆瑞却像没看见似的，径直从徐情文手里拿过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喉结滚动间，声音带着点刚运动完的沙哑：“她送的，我都喜欢。”

徐情文的心猛地一跳，抬头看向穆瑞，他也正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温柔。

贺知瑶的脸瞬间僵住，手里的茶π差点没拿稳。她咬了咬唇，眼里闪过一丝怨毒，却很快掩饰过去，转身愤愤地走了。

不远处，贺知瑶看到风吟雨正望着这边，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风吟雨一直偷偷喜欢徐情文，却总被穆瑞挡在前面，贺知瑶刚才找他搭话时，两人一拍即合——只要联手把穆瑞和徐情文分开，他们各自都有机会。

夜天澜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看来，以后有好戏看了。”

江北辰凑过来：“可不是嘛，这贺知瑶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风吟雨那小子也憋着坏呢。”

瑶琳婉、宋玖凝几人却是一脸蒙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明白这两人打的什么哑谜。

穆瑞喝完水，把瓶子递给徐情文，又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擦手，才摸了摸她的头：“你渴不渴？”

徐情文还在想着贺知瑶刚才的话，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穆瑞把手里的矿泉水递到她嘴边：“喝点吧。”

徐情文看着瓶口，想起这是穆瑞刚喝过的，脸颊微微发烫，却鬼使神差地凑过去，轻轻喝了一口。甘甜的水流过喉咙，带着点他唇齿间的温度，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喝完她才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正好对上穆瑞带着笑意的眼睛。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声音低沉又暧昧：“还怪可爱的。”

徐情文脸颊更烫了，嗔怪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穆瑞低笑起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啦，不逗你了，咱们坐下休息休息。”

陈雨麟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故意怪声怪气地喊道：“哎哟喂，某些人能不能注意点，这里还有单身狗呢！”

众人顿时哄笑起来，徐情文的脸更红了，往穆瑞身后缩了缩，穆瑞笑着瞪了陈雨麟一眼，才护着徐情文在树荫下坐下。

第二节课是语文课，贺知瑶像是打了鸡血，老师刚抛出问题，她就立刻举手，回答得又快又准，引经据典信手拈来，语文老师看得一脸赞赏。

“贺知瑶同学说得很好！”语文老师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扫过全班，最后落在穆瑞身上，“穆瑞，你得多学学人家，上课积极点。”

贺知瑶立刻接话，笑得一脸乖巧：“老师，要不我来辅导穆瑞吧？我以前在学校就经常帮同学补习语文的。”

语文老师一听更高兴了：“那太好了！既然这样，以后语文课穆瑞就坐到贺知瑶旁边去，方便她辅导你。”

江北辰、夜天澜几人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这贺知瑶也太会钻空子了吧！

徐情文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她差点喘不过气。她紧紧攥着笔，指节都泛了白，却只能低着头，假装认真看书。

“穆瑞，现在就过去吧。”语文老师催促道。

穆瑞皱紧眉头，声音冷硬：“老师，我不去。”

语文老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别那么多废话，让你过去就赶紧过去！”

穆瑞抿紧唇，看了一眼徐情文紧绷的背影，最终还是拿起课本，不情不愿地走到贺知瑶旁边的空位坐下。

刚坐下，风吟雨就站了起来：“老师，我想坐到徐情文旁边去，她数学好，我正好可以请教她问题。”

语文老师正因为穆瑞的态度心里不快，随口就答应了：“行，你去吧。”

风吟雨得意地看了穆瑞一眼，拿着课本走到徐情文旁边坐下。

课堂继续，徐情文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风吟雨用胳膊肘碰了碰她，装出一脸担忧的样子：“情文，你别多想了。其实……我也是刚知道，贺知瑶是穆瑞的前女友。”

徐情文的笔猛地一顿，墨水在笔记本上晕开一个小黑点。她猛地抬头看向风吟雨，眼里满是震惊。

风吟雨见状，继续添油加醋：“他们以前感情可好了，贺知瑶对穆瑞的喜好了如指掌，你看她连穆瑞爱喝什么饮料都知道……”

“谢谢，”徐情文打断他，声音有些发颤，却努力保持平静，“但我要听课。”

风吟雨碰了个软钉子，悻悻地闭上了嘴，却在心里冷笑——徐情文，我看你还能装多久。

另一边，穆瑞正盯着黑板发呆，根本没听老师在讲什么。贺知瑶凑过来，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委屈：“穆瑞，我好想你。”

穆瑞猛地转过头，眼神冷得像冰：“有事说事，没事就闭嘴。”

贺知瑶却毫不在意他的冷漠，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徐情文家里的情况，你跟她在一起，要面对那么多麻烦，不累吗？”

她顿了顿，看着穆瑞的眼睛，语气带着诱惑：“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多开心啊。你可以每天跟江北辰他们打球、玩闹，不用操心那么多事。现在这样，你真的不累吗？”

穆瑞愣住了，贺知瑶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他心里最柔软也最疲惫的地方。这些日子，处理徐情文家里的事，担心她受委屈，他确实觉得很累，只是他从来没说过。

但他只愣了一瞬，就看向徐情文的背影，眼神瞬间变得坚定：“累是真的累，但看到她开心的样子，就一点也不累了。”

贺知瑶还想说什么，穆瑞却已经转了回去，重新看向黑板，只是指尖微微颤抖——如果贺知瑶只是以朋友的身份说这些话，或许他会把她当知己，但现在，他只觉得讽刺。

下课铃一响，穆瑞几乎是立刻就拿着课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风吟雨识趣地站起来：“那我先回去了，下次再请教你问题。”

徐情文没有理他，桌上的笔还停留在那个晕开的墨点上。穆瑞坐下，两人之间一片沉默，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最终，穆瑞率先打破沉默，声音有些沙哑：“文文，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徐情文放下笔，慢慢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犹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贺知瑶她……”

“她是我的前任，”穆瑞坦白道，语气里带着点厌恶，“以前确实关系很好，但后来她背叛了我，从那以后，我就讨厌她，厌恶她，再也不想有任何牵扯。”

徐情文的心猛地一松，像是压在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看着穆瑞眼里真切的厌恶，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穆瑞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道：“我出去静静。”

他刚走出教室，徐情文就看向夜天澜、江北辰和顾修诩：“你们……能不能跟我说说，穆瑞以前是怎样的人？”

夜天澜沉吟片刻，缓缓开口：“穆哥以前啊，可以说他处处都为别人考虑，很少想自己开不开心，快不快乐。”

江北辰接过话头：“穆哥十一岁的时候，就开始帮家里分担了。那时候他爸妈忙，他既要好好学习，又要照顾弟弟妹妹，所以比同龄人成熟很多，总带着股超乎年龄的稳重。”

顾修诩推了推眼镜，语气有些沉重：“他在爷爷奶奶家那段日子，过得很不好。他爷爷奶奶特别疼他弟弟妹妹，天天使唤穆哥干这干那，可他就算做得再多，也得不到一句好话。反倒是他弟弟妹妹，稍微做点什么，就被夸上天。他在那里受了不少指责和谩骂，所以从来没跟人提起过。”

陈雨麟也凑过来，语气认真：“但穆哥对我们是真的好，我们都尊敬他。他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们，帮我们解决麻烦，把我们当亲弟弟妹妹一样看待。”

徐情文静静地听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酸酸的，涩涩的。原来穆瑞看似坚强的外表下，藏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委屈和辛苦。

她点了点头，轻声道：“谢谢你们，快回去坐着吧，要上课了。”

四人相视一笑：“跟我们客气啥。”

夜天澜又补充道：“穆哥不喜欢把心里的事说出来，大概是因为以前没人能理解他，在爷爷奶奶家也没人可以倾诉，所以什么事都自己扛着。”

话音刚落，穆瑞就走了进来，默默地坐下。夜天澜立刻闭上嘴，低头假装看书。

徐情文看着穆瑞紧绷的侧脸，眼里满是心疼。她犹豫了很久，终于轻轻开口：“很累吗？”

穆瑞转过头，强颜欢笑：“不累，我很好。”

就在这时，上课铃响了。穆瑞却突然站起身，径直走出了教室。班主任正好走进来，看到他出去，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他大概也看出了穆瑞的不对劲。

穆瑞一路走到办公室门口，推开门走进去，宋玉冉见他脸色不对，连忙搬了个凳子给他：“怎么了这是？”

穆瑞刚坐下，积攒了许久的情绪突然爆发出来，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他像个迷路的孩子，肩膀微微颤抖着。

宋玉冉吓了一跳，赶紧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手忙脚乱地问道：“怎么哭了？受委屈了？还是出什么事了？”

穆瑞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姐，我真的好累，好累……心里累。”

宋玉冉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柔声说：“到底怎么了？跟姐说说，别憋在心里。”

穆瑞吸了吸鼻子，把徐情文家里的事，还有贺知瑶转学过来后的种种，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他说着说着，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那些坚强的伪装，在亲人面前轰然崩塌。

宋玉冉静静地听着，眼里满是心疼。她轻轻拍着穆瑞的背，柔声安慰：“姐知道你不容易，小小年纪就扛起这么多事，还总想着照顾别人，你比同龄人辛苦太多了。”

她帮穆瑞擦了擦眼泪：“好啦，不哭了。有什么事，还有姐呢，别自己扛着。”

穆瑞靠在宋玉冉肩上，像个孩子一样，终于卸下了所有的防备。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湿漉漉的睫毛上，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穆瑞，只是一个需要安慰的少年。

心事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