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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然站在林烨的房门外，手指悬在空中，迟迟没有敲下去。从酒吧回来后，弟弟就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任凭他怎么敲门都不回应。

门缝里透出的灯光忽明忽暗，伴随着玻璃碰撞的清脆声响。林然深吸一口气，再次抬手敲门：“小烨，我们谈谈。”

“滚开。”林烨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含糊不清却充满敌意。

林然转动门把手，意外地发现门没锁。推开门的一瞬间，浓烈的酒精味扑面而来。房间里没开主灯，只有床头一盏台灯投下昏黄的光晕。林烨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床，身边散落着几个空酒瓶。他身上的校服衬衫皱巴巴的，领带不知去向，最上面的两颗纽扣解开，露出锁骨处一片泛红的皮肤。

“谁让你进来的？”林烨抬头，眼神涣散。他的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嘴唇因为酒精而湿润发亮。

林然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夺过弟弟手中的酒瓶：“你喝了多少？明天还要上学。”

“关你什么事？”林烨猛地站起来，却因为醉酒踉跄了一下。林然下意识伸手去扶，却被林烨一把推开，“别碰我！你不是忙着和陈洛景亲热吗？”

林然的胸口一阵发紧。他早该知道弟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话题。“那是个意外。”他尽量保持语气平稳，“陈洛景喝多了，我们只是朋友。”

“朋友？”林烨冷笑一声，摇摇晃晃地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抽出一叠照片摔在床上，“看看你的'朋友'是怎么看你的！”

照片散落在床单上，全是陈洛景和林然的偷拍照——陈洛景的手搭在林然肩上时痴迷的眼神，视频会议后陈洛景对着黑掉的屏幕轻吻指尖的样子，甚至还有昨晚那个吻的清晰特写。

林然的手指微微发抖：“你派人跟踪我们？”

“我关心我唯一的哥哥，有什么问题？”林烨模仿着林然在酒吧洗手间里的语气，声音却扭曲得近乎歇斯底里。他抓起一个酒瓶猛灌一口，琥珀色的液体顺着下巴流到锁骨，“六年了，我给你发了三百二十七封邮件，你一封都没回。我在你房间门口等了一千多个夜晚，希望你能突然回来。我甚至——”他的声音突然哽住，“我甚至去学了编程，就因为听说你在做人工智能。”

林然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从来不知道这些。父亲偶尔的邮件里只字未提弟弟的执着，而他自己刻意切断了所有与过去的联系，包括那个曾经最依赖他的小男孩。

“我不知道...”林然向前一步，却被林烨的眼神钉在原地。

“你当然不知道！”林烨的声音突然拔高，他一把抓住林然的衣领，酒精和愤怒让他的呼吸灼热，“你眼里从来就没有我！小时候是，火灾时是，现在还是！”他的手指收紧，指节发白，“我那么努力想变成你喜欢的样子，可你一回来就被那个陈洛景——”

林然握住弟弟的手腕：“小烨，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林烨猛地将林然推到墙上，身体紧紧贴上去。他的体温高得吓人，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六年来，我每一天都在想...”

林然突然意识到弟弟想做什么，血液瞬间凝固。林烨的脸在他眼前放大，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他唇上。那双和他一模一样的桃花眼里燃烧着赤裸的欲望，不再是弟弟看哥哥的眼神，而是一个男人注视渴望对象的目光。

“停下！”林然用力推开林烨，力道大得让少年踉跄着跌坐在床上，“你疯了吗？我是你哥哥！”

林烨仰头大笑，笑声里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歇斯底里：“哥哥？你配吗？”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衬衫因为刚才的拉扯而敞开更多，露出胸前一片肌肤，“六年前你抛下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是我哥哥？”

“那场火灾后我不得不离开！”林然的声音也开始发抖，“每次看到你，我就会想起妈妈是怎么死的！”

房间突然陷入死寂。林烨的表情凝固了，眼中的疯狂渐渐被某种更可怕的东西取代——一种深入骨髓的伤痛。

“所以...”林烨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是我的错？因为我没来得及救妈妈？因为你要保护我，才没能救她？”

林然的心脏几乎停跳。他从未这样想过，但林烨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剖开了他潜意识里最阴暗的角落。火灾那晚，如果他不是先去救被书架压住的林烨，也许来得及把母亲也从火场带出来...

“不是这样的。”林然上前一步，却被林烨的眼神阻止。

“我懂了。”林烨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与刚才的疯狂判若两人，“你恨我。”他拿起床头的酒瓶，仰头喝光最后一口，“巧了，我也恨你。”

林然想说些什么，却被手机的震动打断。是陈洛景发来的消息：“紧急情况，算法核心代码泄露，竞争对手已经拿到完整版本。纽约那边乱成一团。”

林然抬头，发现林烨正盯着他的手机屏幕，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是你做的？”林然的声音低沉危险。

林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林然公司的内部系统界面，登录ID显示是陈洛景的账号。

“赵明渊给了我权限。”林烨轻描淡写地说，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父亲想收购你的公司，我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他抬头看向林然，眼神清醒得不像喝过酒，“顺便看看，到底是什么比我还重要，值得你一去六年不回头。”

林然感到一阵眩晕。他扶住墙壁，突然意识到眼前的林烨早已不是记忆中那个单纯的小男孩。十八岁的少年眼中闪烁着冷酷的算计，像个熟练的棋手，一步步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为什么？”林然艰难地开口，“就因为我没回复你的邮件？”

林烨的笑容消失了。他合上电脑，走到林然面前，近得能数清彼此的睫毛：“我要你看着我。”他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就像我看着你那样。”

这句话里的执念让林然后背发凉。他后退一步，却被林烨抓住手腕。少年的掌心滚烫，力道大得惊人。

“放手。”林然命令道。

林烨反而握得更紧，另一只手抚上林然的脸颊：“你知道吗？火灾那晚，我其实早就醒了。”他的拇指擦过林然的唇瓣，“我看到你冲进火场，看到你背上的皮肤被烧得滋滋作响...”少年的声音开始发抖，“那时候我就发誓，这辈子要么得到你，要么毁了你。”

林然猛地挣脱开来，胸口剧烈起伏：“你喝多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很清醒。”林烨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清明，“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他伸手解开衬衫剩下的纽扣，“你看，我身上也有疤，和你背上的一样。”

林然倒吸一口冷气。少年白皙的胸膛上，几道狰狞的疤痕蜿蜒而下，像是被什么锋利物品刻意划出的。最触目惊心的是左胸上方的一道伤疤，形状酷似字母"R"——林然名字的首字母。

“每次想你想到发疯，我就会这样。”林烨轻抚着那些伤疤，语气近乎温柔，“疼一点，才能忍住不去找你。”

林然胃部一阵绞痛。他转身向门口走去，再待下去他可能会吐出来或者崩溃——他不确定哪一种更糟。

“你要走？”林烨的声音突然拔高，“就像六年前那样？”

林然停在门口，没有回头：“我们需要冷静。”

“冷静？”林烨的笑声在身后响起，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轻快，“好啊，我很冷静。”一阵窸窣声，然后是玻璃碰撞的清脆声响，“来，陪我喝一杯，就当...送行酒。”

林然转身，看到林烨已经倒了两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少年的手很稳，眼神却异常明亮，像是高烧中的病人。

“最后一杯。”林烨递过酒杯，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我保证。”

林然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杯子。也许这是缓和关系的最后机会，也许酒精真的能让两个人都冷静下来。他一饮而尽，烈酒灼烧着喉咙，却不及心中痛苦的万分之一。

“满意了？”林然放下杯子，“现在我要走了”

林然转身朝门的方向走去。

林然突然叫住他，声音带着嘲讽又近乎痴狂：“哥哥，我已经不是那个小孩子了。”

林然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林烨开始分裂成重影。林然扶住墙壁，却发现自己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

“你...下药...”林然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林烨蹲下身，单手捧起林然的脸。他的手掌冰凉，与灼热的呼吸形成鲜明对比：“只是让你放松一点。”他的声音温柔得可怕，“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

林然想推开他，却发现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林烨的脸在视野中不断放大又缩小。他感到自己被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少年身上的气息包围了他——薄荷、酒精和某种淡淡的柑橘香，是林烨从小用的沐浴露味道。

“睡吧，哥哥。”林烨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手指梳理着林然的头发，“等你醒来，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林然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弟弟的手腕：“别做...会让你后悔的事...”

林烨俯身，嘴唇几乎贴上林然的耳朵：“太迟了。”他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六年前我就已经万劫不复了。”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林然最后的意识是林烨的嘴唇贴上他额头的触感，轻柔得像一片雪花，却比火焰更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