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锁链**
钟离最近总在梦里见到她消散的样子。
银蓝的长发化作飞雪,身躯如琉璃碎裂,最后连指尖都抓不住——就像千年前那样。每次惊醒,他都会下意识收紧手臂,直到确认怀中的温度真实存在,才敢缓缓松开。
但还不够。
"今日别去瑶光滩。"清晨梳发时,他突然开口,玉梳停在翯溯发尾,"那里地脉不稳。"
铜镜里,翯溯的睫毛轻轻一颤。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被他阻拦外出了。
"好。"她温顺地应下,指尖却无意识摩挲着袖中藏起的海图——昨夜她用冰晶复现的,正是瑶光滩地脉异常的能量流向。
钟离的掌心忽然贴上她后颈,岩元素力如网般细细扫过她全身。这是新养成的习惯,每当她离开视线超过两个时辰,他就会用这种方式检查她是否动用了神力。
"冷吗?"他嗅到她发间极淡的冰霜气息。
"你捂着呢。"她仰头冲他笑,耳坠上的冰莲却微不可察地绽开一瓣——那是神力波动的征兆。
##**(二)深渊的胎动**
瑶光滩的浪比往常急。
翯溯赤足站在浅水处,银蓝光流自足底渗入沙粒。海底传来沉闷的震动,像是某种庞然大物在翻身。
"果然还活着..."她喃喃自语。
三天前镇压的"深渊使徒"临终前咧开嘴笑:【祂在看着您】。此刻脚底传来的污染指数,比战后检测数值高出三倍不止——那个存在正在复苏,而整个璃月只有她能感知到。
冰晶突然在掌心炸开。她猛地回头,看见钟离静立在礁石上,暮褐衣袍被海风撕扯出凌厉的弧度。不知已看了多久。
"我说过..."
"地脉不稳。"翯溯接话,海水突然漫过脚背,将她方才探查的痕迹抹得一干二净,"我来采些珊瑚给移霄。"
钟离落在她面前,浪花在距他衣角三寸处自动分开。他抬手抚上她脸颊,拇指重重擦过她下唇——那里有她自己都没察觉的、被咬出的血痕。
"再撒谎..."龙瞳竖起一线金光,"我就用岩牢把你锁在寝殿。"
##**(三)众仙之议**
"帝君最近是不是太..."留云借风真君把"疯"字咽回去,换了个委婉的说法,"紧张了?"
群玉阁偏殿,仙人们正借着品茶名义开小会。甘雨捏碎第三个茶杯:"今早翯溯大人想帮我整理文书,帝君直接降了道岩障把书房封了..."
"何止!"移霄导天真君灌了口酒,"昨天我带翯溯大人去采霓裳花,回来就挨了十道天星警告!"
阿萍慢悠悠拨动箜篌:"六千年的执念一朝失而复得,没把璃月罩在玉璋护盾里已经算克制了。"
理水叠山真君突然放下茶盏:"你们有没有觉得,翯溯最近也不太对劲?"
众人沉默。那个总是温柔浅笑的神女,如今眼底总凝着散不去的霜。她巡视璃月结界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有夜叉看见她深夜独自站在层岩巨渊边缘,白发被深渊的风吹得像面残旗。
"两个疯子。"留云总结。
##**(四)双神之契**
婚契在深夜发作。
翯溯蜷缩在床榻内侧,冷汗浸透雪绸寝衣。她不敢出声,怕惊动外间批阅公文的钟离——右手指骨正被无形之力寸寸碾碎,这是强行切断共感契约的反噬。
只有这样才能瞒过他探查深渊。
窗棂突然结霜。她瞳孔骤缩,猛地扑向窗前。夜雾中浮现出扭曲的漆黑文字:【雪神血脉...最后的钥匙...】
"滚出去!"冰刃横扫而过,黑雾却发出嗤笑般的震颤。
身后传来玉器坠地的脆响。钟离站在翻倒的案几前,尘世之锁悬浮在他掌心疯狂旋转。他的表情可怕得像是要碾碎整个提瓦特:"谁在碰你?"
##**(五)对峙**
"深渊的污染会模仿亡者低语。"翯溯拢住衣襟,冰纹正从锁骨向心口蔓延,"只是幻听..."
"看着我。"
钟离掐住她下巴强迫她抬头。岩元素力如熔浆般灌入她经脉,暴力搜查每一寸可能被污染的角落。翯溯疼得发抖,却咬着唇不吭声。
探查到神魄深处时,鎏金瞳孔猛然收缩。他触到了她精心掩藏的真相——七处地脉节点异常,三处冥界裂缝扩大,还有...瑶光滩海底正在苏醒的,堪比尘世七执政总和的恐怖能量。
"你早知道。"声音哑得不像活物,"却瞒着我。"
翯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表情。像是愤怒,又像是绝望,更像是某种即将崩坏的预兆。她突然想起民间传说——岩王帝君最可怕的不是天星坠地,而是...
"你要玉石俱焚。"钟离松开她,轻笑了一声,"就像千年前那样。"
##**(六)暗涌**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翯溯站在瑶光滩的浪涛里。
这次没有阻拦。钟离在发现真相后反而平静下来,只是在她腕间扣了道岩印——不是监视,是传送阵。只要她遇险,他能瞬间撕裂空间赶到。
海水在她足下凝结成冰径,直通深渊能量最浓处。怀中玉梳突然发烫,父母残留的神念发出警告:【不可靠近】
但她必须确认。
潜至千尺深时,冰晶照亮了骇人景象——本该被封印的漆黑灾厄蜷缩在巨型卵壳中,表面布满血管般的纹路。而卵壳上方,悬浮着半枚熟悉的岩元素印记...
是钟离千年前留下的封印。
此刻那枚印记正被某种力量缓慢腐蚀,裂缝中渗出粘稠的黑雾,逐渐凝聚成模糊人形。
【终于见面了】黑雾发出愉悦的震颤,【雪神最后的血脉...或者说,我最完美的容器】
翯溯的冰刃突然悬停在黑雾眉心。
因为她看清了那张正在成型的脸——
赫然是她自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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