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中心

校园论坛的帖子像野火一样蔓延。第二天一早，齐墨走进教室时，原本嘈杂的交谈声立刻低了下去。

"早啊，齐主席。"陈宇的表情有些尴尬，"那个...帖子的事..."

"谣言而已。"齐墨平静地放下书包，假装没注意到周围探究的目光。

上课铃响，班主任李老师走进来，脸色异常严肃："在开始上课前，我要宣布一个处分决定。"

齐墨的心一沉。

"高三(7)班陆子野，昨日无故旷课，记过一次。"李老师环视教室，"另外，学校注意到近期某些不实传闻的传播。在此强调，恶意造谣者一经查实，将严肃处理。"

齐墨松了口气，却又立刻担心起来——陆子野没来上学。

午休时，齐墨去了7班。周坤靠在走廊栏杆上，幸灾乐祸地说："找陆子野？那小子完蛋了。他爸今早来办退学手续，听说要送他去什么封闭学校。"

齐墨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现在在哪？"

"谁知道。昨晚就没回宿舍。"周坤耸耸肩，"不过我要是他，现在肯定在哪个酒吧买醉呢。"

齐墨转身就跑。他检查了天台、音乐教室、甚至校外的几个网吧，都没有陆子野的踪影。最后，他试着拨通了那个很少使用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嘈杂不堪。

"陆子野？你在哪？"

"关你屁事。"陆子野的声音含糊不清，显然喝了不少，"怎么，好学生要来拯救堕落少年了？"

齐墨握紧手机："告诉我位置。"

"新城酒吧...不，你别来。"陆子野突然清醒了些，"那些照片已经够难看了，你再出现在这种地方..."

"二十分钟到。"齐墨挂断电话。

新城酒吧是出了名的混混聚集地。齐墨推开厚重的门，扑面而来的是烟酒混合的刺鼻气味。昏暗的灯光下，陆子野独自坐在角落，面前摆着半打空啤酒瓶。

"你来了。"陆子野抬头，眼睛通红，"坐啊，好学生。体验一下坏孩子的世界。"

齐墨夺过他手中的酒瓶："够了，你不能再喝了。"

"凭什么听你的？"陆子野冷笑，"因为你是完美无缺的齐墨？因为我爸喜欢你这样的儿子？"他的声音突然哽咽，"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我居然真的以为...以为这次会不一样..."

齐墨的心揪成一团。他架起陆子野："我们出去说。"

"放开我！"陆子野挣扎着，引来周围几个混混的注意，"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一个染着黄毛的男生走过来："哟，陆少，这位是？"

"我家教。"陆子野讥讽地说，"来教我怎么做个乖宝宝。"

黄毛吹了声口哨："长得挺标致啊。要不要跟哥哥们玩玩？保证比读书有意思。"

齐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让开。"

"还挺凶。"黄毛伸手去摸齐墨的脸，"我就喜欢驯服——"

他的话音未落，陆子野一拳砸在他脸上："别碰他！"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齐墨拉着陆子野冲出酒吧，身后是黄毛同伙的叫骂声。他们拐进一条小巷，直到确定没人追来才停下。

陆子野靠着墙滑坐在地上，右手关节渗着血："为什么...为什么要来..."

齐墨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检查他的伤口："因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陆子野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苦涩，"齐墨，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总找你麻烦？为什么明明讨厌你却忍不住靠近你？"他抬起头，眼中的情绪赤裸裸地暴露在月光下，"因为我他妈喜欢你！从你在开学典礼上穿着那件傻乎乎的白衬衫演讲时就喜欢了！"

齐墨僵在原地。陆子野的话像一颗炸弹，把他精心构筑的世界炸得粉碎。

"恶心到了？"陆子野自嘲地笑了笑，"放心，明天酒醒了我就会否认——"

齐墨吻了他。

这个吻来得突然而笨拙，两人的牙齿磕在一起，却奇异地完美。陆子野的嘴唇带着啤酒的苦涩，却比齐墨想象中柔软得多。当他退开时，陆子野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中。

"你..."

"我不知道。"齐墨诚实地说，"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看到你在台上唱歌的样子，听到你说可能再也不能唱歌...这里很痛。"他按住自己的胸口。

陆子野的眼神柔和下来。他轻轻碰了碰齐墨的嘴唇："那我们算什么？"

齐墨摇头："先解决你退学的事。"

"没用的。我爸决定的事从来不会改变。"

"不一定。"齐墨拿出手机，调出一封邮件，"记得你寄给音乐学院的那首demo吗？他们有回复了。"

陆子野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

"你书桌抽屉里的信封。"齐墨承认，"上周辅导时看到的。我...我擅自听了你的小样，真的很棒。"

邮件是音乐学院流行音乐系的副教授发来的，邀请陆子野参加他们的特招考试，并附上了一段高度评价。

"这改变不了什么。"陆子野苦笑，"我爸——"

"如果我们直接去找校长呢？"齐墨打断他，"用正式渠道申请保留学籍，同时准备音乐学院考试。你父亲虽然是教育局领导，但校长也不是没有话语权的人。"

陆子野静静地看着他："为什么要为我冒这个险？那些照片已经影响你的声誉了。"

齐墨推了推眼镜，突然笑了："因为...你是我见过最有才华的人。"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陆子野眼中某道锁。他猛地抱住齐墨，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妈的，齐墨...我完了。我好像真的爱上你了。"

齐墨回抱住他，闻着他发间的柑橘香气，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父亲来电。

"小墨，论坛上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父亲的声音冷得像冰，"我需要一个解释。"

齐墨深吸一口气："爸，我正想跟您说..."

"立刻回家。"父亲打断他，"你母亲看到那些照片都哭了。"

挂掉电话，齐墨和陆子野对视一眼，两人都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