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初梦

第二日，天光和煦，清风掠过宫墙。

雍正携文清微服启程，进入紫禁城深处一隅。那处宫殿幽雅静谧，宫墙粉白，琉璃瓦上不染尘埃。

“这是永寿宫。”雍正说，语气轻柔。

文清随他走过丹墀，踏入宫门，脚步一顿。

满园春色，繁花似锦。芍药、丁香、白玉兰一层层堆叠着香气。最远处的桂树下，竟挂着一座秋千，木质打磨光滑，绳索编制精巧。

文清怔住了。她低声喃喃：“这秋千……这是我西南家的秋千……”

雍正笑着，牵着她的手继续前行，推开宫门。

宫内陈设典雅，不张扬却细致入微：绣着藤萝暗纹的窗纱、楠木雕花的梳妆台，还有靠窗那张描金碧漆的香几——上头摆着的，正是她从前爱用的香炉。

她一件一件看过去，越看，越发哽咽。直到看见书案上，搁着她小时候临摹的一张字帖——那是她唯一留在家中的墨迹，现如今竟也在这里。

“你……”文清转身看着雍正，泪已满眼，“你怎么……全都运过来了？”

雍正上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温热的声音低沉而笃定：

“你不是喜欢西南的生活？我便将你喜欢的一切，都带来了。清清，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

文清埋在他胸口，哭得止不住。

她想起额娘曾说：“帝王无情，不可轻信。要留退路。”

但此刻，她将额娘的话按进心底，轻轻合上了那道防备的门。

她抱紧雍正，在心里悄声说道：

——“算了，就现在信你一次。你若有一日弃我，我再伤心不迟。”

窗外风吹花落，一瓣瓣坠在秋千之上，仿佛她少女时光的余梦，也一同随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