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没事，”宋亚轩拿起一块糯米藕，递到他面前，笑得温顺，“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知道宋望津想做什么，无非是继续维持这维持了十八年的、虚假的团圆。
真难吃啊这糯米藕，甜的发腻，如面前这两人一样恶心。
“嘭！”
贺峻霖推（踹）门而入，大大咧咧的，带来许多扬起的风雪，他却像个英雄般扬起头颅，“宋叔、霍叔新年好啊！我妈让我来接宋亚轩去我家吃饭。”
霍忍冬无力地抚了抚眉，“贺家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没礼貌了？”
宋亚轩听到这话眼神里闪过一丝寒光，默不作声走到宋望津面前，肩膀抖得更厉害了，眼眶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他攥着围裙带子往后退了半步，声音里裹着哭腔：“爸爸，贺儿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叔叔可以说我，怎样都行……可是……可是……”
宋亚轩几乎泣不成声，还有空背对着宋望津朝贺峻霖抛个wink，霍忍冬也把这一幕尽收眼底，正要发难。
宋望津猛地站起身，眉头拧成疙瘩：“忍冬！你今天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霍忍冬冷笑一声，指尖点着桌面，“宋望津，你是真的瞎……”
“爸爸，我可以走了吗？”他擦了把眼角，声音软软的，“干妈还在等我。”
没等宋望津开口，霍忍冬突然道：“不准走。”
“霍忍冬！”宋望津的声音彻底沉了下来，“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丁程鑫裹着件黑色羽绒服，踩着积雪闯进来，看见霍忍冬的瞬间，眼神淬了冰：“老不死的不准谁走呢？”
霍忍冬被这声“老不死的”噎得脸色发青，指尖的烟蒂抖落半截灰，落在炭盆里滋啦一声。他抬眼看向丁程鑫，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丁程鑫，你就在国外学了如何不尊重长辈吗？”
“谁？谁是长辈？我家长辈在那坐着呢，您谁啊？没记错的话这个别墅是我姑姑的嫁妆，是姓丁的！丁程鑫的丁！再不济我姑姑去世了，这别墅也是芽芽继承的，是姓宋的！宋亚轩的宋！”
“您谁啊老爷子？哪家长辈啊？哎哟没听说过哪家脸皮厚就能把房子都改名的啊？”
“是呀。”贺峻霖开团秒跟，“叔叔您没有家吗？为什么老是在宋家过年啊？”
丁程鑫几步跨到宋亚轩身边，把人往身后拉了拉，羽绒服上的雪沫子抖落在地，“我姑母的儿子，还是在宋家，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外人？”霍忍冬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二十多年的怨怼，“宋望津，听见了吗？他说我是外人。”
宋望津的脸色比窗外的雪还白，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因为在他的视角里，不能让这些小辈尤其宋亚轩知道他和霍忍冬的关系。
因此，在他们那里，霍忍冬只能是个外人。
“姑父。”丁程鑫梗着脖子，“每个人都有交朋友的权利，可是你也要为芽芽想想，他懂事，不爱说话，指不定私底下挨了多少欺负。”
“哥。”宋亚轩突然拉住丁程鑫的衣袖，声音还带着哭腔，眼底却亮得惊人，“别说了，今天过年呢。”
竟是把挨欺负这件事坐实了。
宋望津也惊觉自己对于宋亚轩的关注太少，对于霍忍冬的权利太多，以至于他宋望津的儿子，只是种个花都要被人质问。
贺峻霖在旁边打圆场，踢了踢脚下的碎瓷片：“哎呀多大点事，宋叔，霍叔，我们就是来接亚轩吃个饭，吃完就送回来，耽误不了你们过年。”他说着朝宋亚轩使了个眼色，两人默契地往门口挪了挪。
“谁准你们走了？”霍忍冬突然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宋亚轩，你以为装哭就能躲过去？那片黄刺玫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今天必须说清楚！”
宋亚轩的肩膀又开始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他攥着丁程鑫的衣角，声音细若蚊吟：“霍叔……真的是醉汉拔的……我只是……只是想让院子好看点……”
“你撒谎！”霍忍冬往前逼了一步，被宋望津死死拦住。
“霍忍冬！”宋望津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厉色，“你再吓他试试！”
惨白的映得三人的影子在墙上扭曲纠缠。宋亚轩垂着头，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冷笑——看啊，多好，他们终于撕破脸了。这些年的隐忍、伪装，不就是等这一天吗？
“爸，我走了。”他突然抬起头，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却带着种不容拒绝的决绝，“贺儿妈妈还在等，我不想让干妈担心，传出去，也对宋家不好。”
他拉着丁程鑫的手往外走，贺峻霖紧随其后。经过霍忍冬身边时，宋亚轩的脚步顿了顿，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霍叔，黄刺玫花期长，以后年年都能看见呢。”
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活到明年。
霍忍冬浑身一僵，猛地抬头，却只看见宋亚轩消失在风雪里的背影，像只终于挣脱牢笼的鸟，翅膀上还沾着刻意染上去的、无辜的羽毛。
院门外的风卷着雪扑过来，宋亚轩深吸一口冷冽的空气，突然甩开丁程鑫的手，抬手抹掉眼泪，对着贺峻霖挑眉一笑：“演得怎么样？”
贺峻霖比了个大拇指：“影帝级别的，就是那眼泪掉得太急，下次控制一下哭起来更美。”
丁程鑫在旁边看得发愣：“你……你刚才是装的？”
宋亚轩裹紧外套，往贺峻霖家的方向走，雪落在他发顶，亮晶晶的：“不然呢？留着看他们演情深义重？”
身后老宅的门“砰”地关上，像是被谁狠狠砸断了什么。宋亚轩脚步没停，只是在心里轻轻说：
走吧，继续走吧。
看你们的年少情深走到相看两厌。
看你们的共同布局走到相互欺骗。
看你们的端庄持重走到疯魔怨怼。
黄刺玫会继续开的。
可你的茉莉花不会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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