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演够了父子情深，抬头看向宋望津，宋望津却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宋亚轩在心里笑了一声，这就演不下去了吗？
“不过……我马上要考试了，等我考完试就收拾东西去陈老家玩。也就一个周的时间，既然是邀请我去玩，就不急于这一时吧。”
陈老发现自己居然看不穿这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崽子，他仿佛一颗没有枝桠的树，在风雨飘零中摇晃，却始终笔直。
“那是自然。”
宋亚轩转身上楼时，楼下的喧闹像被关在了厚重的木门后，骤然淡了下去。他踩着旋转楼梯的地毯，脚步声轻得像羽毛，指尖却还残留着刚才握杯时的凉意。刚推开自己四楼阳台的门，手机就震了起来，屏幕上跳跃的“刘耀文”三个字，让他眼底那点伪装的温和瞬间散了。
“宋亚轩你疯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喘，背景里能听见汽车急刹的动静，“谁让你应下的？陈老是什么人你不清楚？那是火坑，你跳进去想让我看着你烧？”
宋亚轩走到窗边，撩开厚重的窗帘一角往下看。别墅门口停着辆黑色越野车，车灯还亮着，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身影正站在铁门外，仰头往楼上望，正是刘耀文。他像是刚从什么地方赶过来，连帽檐都没来得及压，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你怎么知道的？”宋亚轩的声音很轻，想要被风吹走似的，“哦，你早就查到了。”
“你……”
“嘘……”宋亚轩让人噤声，“我猜猜，其实你根本查不到，因为你发现那么些年，你一直是一个在母亲，在兄长羽翼下无忧无虑的小孩，你根本没有对抗这些无耻的人的心机，也没有任何人脉可以帮你。”
“所以你怎么知道的呢？”宋亚轩装作疑惑了一下，又笑着，“所以是许筝告诉你的，她背约了。”
“你威胁她了？”
提到这件事，刘耀文有些羞赧，他确实威胁许筝了，无非是“不知道我就去天天贴着宋亚轩，终有一天我天天贴着他所有的事我都会知道的！”云云。
宋亚轩没等他回答，却自顾自回答了他刚才的问话，“我没疯。”他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陈老要的是「wen」，没有人是「wen」他就会一直找「wen」。”
“我不用你扛！”刘耀文的声音陡然拔高，手在铁门上重重捶了一下，“我什么时候需要你替我抗事了？”
楼下的喧闹似乎被这动静惊动了，有几道人影晃到了别墅门口，大概是宋望津的保镖。刘耀文却毫不在意，依旧仰着头，目光像钉子似的钉在宋亚轩所在的窗口，“宋亚轩，我再说一遍，这事儿该面对的人是我，不是你。”
宋亚轩看着他逆着光的身影，明明隔着那么远，却仿佛能看见他眼底的急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别闹了。”宋亚轩的声音软了些，却依旧没松口，“你现在进来，这张和许筝酷似的脸会彰显一切，不仅把你自己送上门去，还等于告诉所有人你和我有关系，也连累了我。”
他顿了顿，指尖在玻璃上轻轻划了下，“我有我的计划。”
“把我撇在外面的计划？”刘耀文气笑了。“你让贺峻霖帮你举报「今有」偷税漏税，颜轻也帮你给了霍忍冬致命一击。那我呢？”
“宋亚轩，你要我看着你，背上我的危险，走上带血的路，大义凛然的挡在我面前直到鲜血溅满我的脸吗？”
“你问过我吗？”
“我不愿意啊。”
刘耀文站在楼下，手指紧紧攥着铁门的栏杆，指节都泛了白。
宋亚轩没说话，直到刘耀文翻过铁门到达他们一起种下黄刺玫的那片空地时，他才叹了口气。
“刘耀文，你要是进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果然，楼下的身躯陡然僵住。
他早就明白了，威胁爱的人，刀要架在自己脖子上才管用。
他知道刘耀文会生气，会难过，可他就是这样一意孤行，他这条贱命，没起点用怎么能行。
“一定要这样吗？”刘耀文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带了哭腔，“宋亚轩，你不负你母亲，为她报仇。你不负贺峻霖，他说要参与，你像玩过家家一样给他一些说不清道不明谁都可以完成的白痴任务。你也不负颜轻，虽然是颜轻自作主张，可你为她留下了一笔基金，足够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一边说着想活下去，一边又在以自己的命作赌，你真的想活下去吗？”
听到这话，宋亚轩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我算什么呢？你自以为是的付出，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尊重过我的想法，你不能为了我活下去，却要一意孤行的为我去死？这太荒谬太沉重了。”
“既然不想利用我，当初为何招惹我？既然招惹了我，为何又不利用我呢？”
“你别说因为你爱我。”
“这样的爱太病态，太让我喘不过气了。”
“我情愿是我自己站在里面，哪怕要死也好。”
“如果……”刘耀文吸溜吸鼻子，“如果真的如你所愿，多年以后，他们会想你，可是只会道世事无常。”
“那我呢？”刘耀文还在问他，非要得到一个答案。听着宋亚轩躲闪的呼吸，他始终没有回答，刘耀文好像明白这句话听起来有多么地令人卑微难过。
那我呢？那我呢。
所以，你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就是抛下我吗？
宋亚轩，那我成全你。
楼下的刘耀文终于没再坚持。他往后退了两步，抬头深深看了眼那扇窗，转身快步走向越野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响起。
“嘟——”
宋亚轩放下窗帘，手机还贴在耳边，却再也听不到刘耀文的声音了。他靠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抬手按了按眉心。
好疼啊。
好疼啊。
宋亚轩痛哭出声，瘫倒在地，“妈妈，我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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