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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梦醉千年

“现在呢,打算做什么?”魏晟端坐在椅上,指尖捻着茶盏轻抿一口,桌案上的传音石正泛着微光。

“别总想着行侠仗义就好。”另一端的声音漫不经心,“你越是标榜正义,那些邪祟就越容不得你,说不定还会牵连身边人——他们可从不会手软。但你若表现得邪气些,再对外撇清关系,他们即便拿你身边人要挟,也未必真会动手。”

“实在做不到,我这儿有药。”温砚秋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吃了,就能断了那些七情六欲,他们自然无计可施。”

魏晟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语气沉了沉:“失去感情?温砚秋,你当我是什么?”

“那我可不管~”对方拖长了调子,“过几天我让人送样东西给你,他能帮你。论起做反派……我还是挺拿手的~”

“……”魏晟放下茶盏,指尖在微凉的瓷面上顿了顿,终是无语地叹了口气。

“你不是收了个亲传弟子,叫什么……苏殒墨吗?”温砚秋话锋一转,“先拿他练练手吧。毕竟那孩子,将来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话音刚落,传音石的光芒便黯淡下去,断了联系。

苏殒墨……魏晟默了默。

那的确是他前不久亲自收入门下的亲传弟子。

府中其余弟子,或跟着逸辰夜学炼丹识药,或随江婉若习剑术法术,或从魏长歌练画符,或伴小鱼学乐器,各司其职,唯有苏殒墨,一直留在他身边。

“变得与黯一样么……”他低声呢喃,眉宇间染上愁绪。

苏殒墨那孩子,怎么会成魔头呢?

在魏晟的印象里,那孩子性子与自己有几分相似,清冷疏离,像蒙着层薄雾,让人看不透。可温砚秋让他拿这孩子“练手”……怎么练?是打骂?是欺辱?

他不敢深想,只觉得心口发闷。

若真那样做了,来日那孩子知晓了,还能原谅自己吗?

暮色漫进窗棂时,魏晟指尖正缠着那柄玄色鞭梢。

皮质暗沉的鞭身缠着细铁线,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是温砚秋特意让人送来的“道具”。

苏殒墨端着新沏的茶进来,青衫扫过门槛带起微尘。

他将茶盏轻放案上,垂眸立在一旁——拜师不过半月,这位师父于他而言仍是谜团,只知修为深不可测,平日话少,待人也算平和。

“放下。”魏晟开口,声音裹着层刻意酝酿的黏腻,像蜜糖里掺了沙。

他抬眼,目光黏在少年单薄的肩上,带着种近乎贪婪的专注,“过来些。”

苏殒墨依言上前,刚站定,就见魏晟把玩着鞭子笑了,那笑意浮在眼底,却透着股偏执的热:“你抄的心法里,错了三个字。”

少年微怔,还未及开口,鞭子已“啪”地抽在旁侧书架上,震得几卷书册坠落。

“错一个字,该受一鞭。”魏晟侧过脸,眼神直勾勾锁着他,像在打量一件即将被刻上专属印记的珍宝,“脱了外衣。”

苏殒墨指尖蜷了蜷,终究依言解了外衫,露出月白中衣下清瘦的脊背。

肩胛骨在布料下若隐若现,绷得像张待发的弓。

第一鞭带着风声落下时,他没躲。

细铁线嵌进皮肉的疼骤然炸开,中衣瞬间洇出深色痕迹。

苏殒墨闷哼一声,额头沁出细汗,却始终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翳,瞧不出半分情绪。

魏晟握着鞭子的手稳了稳,刻意放缓了动作。

每一下抽打都带着拖沓的凌迟感,他盯着少年背上渐渐重叠的红痕,声音裹着病态的温柔:“疼吗?疼就叫出来……叫师父,说不定我就饶了你。”

回应他的只有少年紧抿的唇线。

第二鞭落下时,苏殒墨喉结滚了滚,像在吞咽什么,指尖悄无声息地掐进掌心,却依旧没抬头。

魏晟忽然倾身,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拂过少年耳畔:“你可知,这院里的花匠修剪花枝时,总要先折了最挺的那根枝桠?”

他轻笑一声,指腹摩挲着鞭梢,“我偏喜欢你这副不肯弯的样子……越犟,越想把你揉碎了,看你只对着我一人服软。”

第三鞭落下时,苏殒墨忽然微微偏头,发丝滑落颊边,露出的脖颈绷得很紧。

魏晟只顾着维持那副偏执的神情,没瞧见少年垂下的眼睫后,那一闪而逝的、并非痛苦的震颤,更没注意到他悄悄泛红的耳根。

“怎么不说话?”魏晟抬手,用鞭梢轻轻挑起少年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眼底的占有欲浓得几乎化不开,“是恨我,还是怕我?”

苏殒墨迎上他的目光,眸色很静,像深潭,瞧不出波澜。

只是在他移开视线时,喉间极轻地溢出一声气音,快得像错觉。

魏晟却被这沉默激得心头那股伪装的戾气更盛,扬手又是一鞭。“记住了,”他声音发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偏执,“从今往后,你的痛痒,只能由我做主。”

直到鞭身染了些微血痕,魏晟才停手,将鞭子扔在脚边,指尖抚过自己发烫的耳垂——这副模样装得久了,竟真有些心悸。

他重新靠回椅背,恢复了那副慵懒又危险的姿态:“穿好衣服,去罚抄心法一百遍。”

“……是,师父。”苏殒墨低声应着,弯腰捡外衫时,指尖在触及布料的瞬间,几不可查地顿了顿,像是在回味方才那阵尖锐的、混杂着异样感的疼痛。

他垂着眼退出去,轻轻带上房门,将满室病态的占有欲,隔绝在身后。

魏晟望着紧闭的门,缓缓松了口气,抬手按在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上。

这“病娇”的戏码,比他想象中更耗心神。

他没察觉,方才苏殒墨转身时,落在地上那柄鞭子上的目光,并非恐惧,而是一种近乎贪恋的、转瞬即逝的专注。

日子一天天过,魏晟的“恶”像藤蔓般疯长,缠得他自己都快分不清真假。

起初在书房独处时,他对苏殒墨的苛责还带着刻意的僵硬——罚他在雪地里跪上整夜,只因抄错一个符文;

故意打翻他精心熬制的汤药,冷眼瞧着少年弯腰去捡碎瓷片,指尖被割破也不许吭声;

甚至在他练剑失神时,扬手就将剑鞘砸在他背上,斥他“心不诚,剑便不稳”。

苏殒墨始终沉默着。疼了,便抿紧唇;受了委屈,也只是垂着眼,任那些苛待像雨般落在身上。

只是魏晟渐渐发现,这孩子看他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初时的疏离,反倒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暗夜里的星子,藏在低垂的眼睫后,亮得让人心惊。

后来,血染秋河总在旁“提点”——“要让所有人都信你变了,就得在熟人面前演得更真”。

于是在逸辰夜来看他时,魏晟正让苏殒墨跪在炉边扇火。

少年衣衫单薄,额上渗着汗,手臂被炉火燎出了红痕,逸辰夜看得皱眉:“魏师兄,殒墨还小,何必……”

“我的弟子,我想怎么教就怎么教。”魏晟打断他,语气冷得像冰,随手将一块没烧透的木炭扔到苏殒墨脚边,“扇快点,药炼不好,今晚就别睡了。”

逸辰夜张了张嘴,终是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

魏晟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可转头看到苏殒墨依旧低眉顺眼的模样,那点刺痛又被压了下去。

江婉若来送新铸的剑时,正撞见魏晟用剑鞘抽苏殒墨的手心。

只因他练剑时慢了半拍。“魏公子,”江婉若惊得拔剑,“你疯了?殒墨这孩子天资多好,你怎能如此待他?”

“天资好?”魏晟冷笑,用剑鞘挑起苏殒墨的下巴,强迫他抬头,“心术不正,天资再好也是祸害。我现在替他磨性子,总好过将来成了魔头,被人挫骨扬灰。”

苏殒墨的手心红得发肿,却在被他触碰时,喉间极轻地滚了一下。

江婉若气得发抖,甩袖而去,临走前撂下一句:“你迟早会后悔的!”

后悔吗?魏晟也问自己。

可他看着苏殒墨眼底那抹愈发浓重的、近乎痴迷的注视,听着血染秋河在旁说“这就对了,他已经离不开你了”,竟觉得这样也不错。

他开始习惯用冷言冷语包裹自己,习惯在众人面前对苏殒墨动辄打骂,习惯了少年在他面前低眉顺眼、任打任罚的模样。

有时夜里惊醒,他会对着铜镜发怔——镜里的人眼神冰冷,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戾气,哪里还有半分从前的温和?

他甚至忘了,初见苏殒墨时,那孩子站在山门外,青衫发白,眼神却亮得像雪后初晴的天。

那天魏长歌来送新画的符,魏晟正让苏殒墨跪在地上,用舌头去舔掉他泼在地上的茶水。

“弟弟,你……”魏长歌的声音都在发颤。

魏晟没抬头,只是捻着茶盏,慢悠悠地说:“连这点事都做不好,留着何用?”

苏殒墨沉默地低下头,长发垂落,遮住了脸。

魏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布料摩擦地面的轻响。

直到少年的舌尖触到冰凉的茶水,魏晟才忽然觉得心口一空——他好像,真的把自己弄丢了。

可戏已开锣,台下的人看得入迷,他这个主角,哪还有资格喊停?

他别过脸,不再去看地上的少年,也不再去想,最初那个想要护着徒弟的自己,究竟藏到了哪里。

秋意浸骨时,魏晟对着铜镜整理衣襟,镜中那人眉峰冷峭,眼底总凝着层化不开的戾气——连他自己都快记不清,温和是什么模样了。

偏院传来轻微的响动,是苏殒墨在打扫。

少年动作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脊背挺得笔直,昨日被他用剑鞘抽过的地方,此刻还微微泛着肿。

魏晟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那枚逸辰夜送的暖玉。

玉是温的,可他的心总像沉在冰水里。

这几日逸辰夜没来,许是那日撞见他罚苏殒墨跪炉边扇火,心里终究是生了嫌隙。

魏晟想起逸辰夜当时皱紧的眉,那句欲言又止的“魏兄”,心口就像被钝器碾过,钝痛绵绵不绝。

“师父。”苏殒墨端着药碗进来,声音清冽,却带着小心翼翼的怯懦。

这是魏晟刻意教出来的模样——他要让所有人都信,自己已将这徒弟磋磨得没了棱角。

魏晟没看他,只淡淡道:“放着。”

药碗刚搁在案上,院外就传来脚步声,是逸辰夜。

魏晟心头猛地一跳,随即压下那点波动,抬眼时,戾气已重新覆上眼底。

他忽然扬手,将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狠狠掼在地上。

瓷片四溅,褐色的药汁溅了苏殒墨一裤腿,烫得他微微一颤,却不敢作声,只慌忙跪下收拾碎片。

“毛手毛脚。”魏晟的声音冷得像冰,“连碗药都端不稳,留你何用?”

逸辰夜站在门口,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魏兄,你这是做什么?”

魏晟转头看他,嘴角勾起抹凉薄的笑:“教徒弟罢了。怎么,逸兄连我管教弟子都要插手?”

“他还只是个孩子!”逸辰夜快步上前,想扶起苏殒墨,却被魏晟冷冷打断:“我的徒弟,我想怎么教就怎么教。倒是逸兄,”他目光扫过逸辰夜手中的药箱,“不去炼你的丹,总往我这偏院跑,莫不是对我这‘恶人’,格外感兴趣?”

这话带着刺,扎得逸辰夜眉头更紧。

他看着跪在地上、指尖被瓷片划破还在不停收拾的苏殒墨,又看看眼前眼神冰冷的魏晟,终是叹了口气:“魏师兄,你变了。”

魏晟的心像被针扎了下,面上却愈发冷漠:“人总是会变的。逸兄若是看不惯,今后不必再来。”

逸辰夜定定看了他片刻,转身就走,背影决绝。

魏晟望着那背影消失在院门外,指尖悄悄掐进掌心——疼,却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他要让逸辰夜远离自己,远离这趟浑水,远离温砚秋口中的“邪祟牵连”。

“滚出去。”魏晟对地上的苏殒墨低吼,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烦躁。

苏殒墨如蒙大赦,慌忙退了出去。他走得急,没瞧见魏晟望着逸辰夜离去的方向,眼底那层戾气寸寸碎裂,露出底下汹涌的痛楚与不舍。

血染秋河不知何时出现在窗边,轻笑:“演得真好。连自己师弟都能狠心推开,魏公子这‘恶人’的角色,算是立住了。”

魏晟闭上眼,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用最伤人的方式推开最在意的人,用最残忍的手段护着一个无关紧要的徒弟。

只是午夜梦回,总想起从前与逸辰夜在药庐看丹火的日子。

那时他尚温和,逸辰夜还会笑着递给他一块刚炼好的暖玉,说“魏兄性子冷,揣着这个暖些”。

如今暖玉仍在袖中,人却已渐行渐远。

魏晟拿起案上的剑,挥剑斩断了案角。

木屑纷飞中,他低声自语:“这样……就好。”

至少,逸辰夜是安全的。

至于那个跪在门外、默默舔舐伤口的苏殒墨,不过是他这场戏里,最关键的一枚棋子罢了。

话说回来,自凌霄子抛下刘燕儿和他们的儿子后,便再无音讯。

凌霄望舒年纪尚幼,还不懂得这背后意味着什么,却懵懂知晓一件事:爹爹不要他了…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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