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工作

天哪，这个细节..."他情不自禁地凑近，手指轻轻抚过书页上那些复杂的几何图形，"我一直想研究这部分色彩的过渡..."

江宴迟在他身边坐下，距离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檀香。"这部分确实精彩。"他指着画作一角，"看这些圆形与直线的对话，像是宇宙秩序的视觉呈现。"

季风眠侧头看他，发现江宴迟谈论艺术时眼神格外明亮，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不同于商业场合的魅力。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看到了江宴迟不轻易示人的一面。

"你真的很懂艺术。"他轻声说。

江宴迟合上画册，"只是个人爱好。商场如战场，总需要些东西保持内心平衡。"他站起身，"想看看我的收藏吗？"

季风眠跟着他走向办公室内侧的一扇门。江宴迟输入密码，门滑开后露出一个小型收藏室。约二十平米的房间里，十几幅画作精心陈列在恒温恒湿的环境中。

"这里大多是当代艺术家的作品，"江宴迟的声音带着难得的热情，"有些是投资，有些纯粹是个人喜好。”

季风眠的目光被角落里一幅小型油画吸引。画面是一片灰蓝色的海，远处有微弱的灯塔光芒，风格忧郁而克制。他走近几步，惊讶地发现这是比利时画家莱昂·施皮利亚尔特的作品——一位极为冷门的表现主义画家。

"你知道他？"江宴迟走到他身边，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惊讶。

"《北海的夜晚》，"季风眠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毕业论文就研究过他！你怎么会收藏这个？市场上几乎找不到他的作品..."

"我在布鲁塞尔的一次拍卖会上偶然发现的。"江宴迟的声音柔和下来，"很少有人知道这位画家。他的作品里有种孤独的诗意，像是..."

"像是站在世界边缘的凝视。"季风眠不假思索地接上。

两人对视一眼，季风眠在江宴迟眼中看到了真正的惊喜和某种深层的共鸣。那一刻，他感觉他们之间突然建立了一种超越身份、超越年龄的连结，像是两个在荒原上意外相遇的旅人，发现彼此说着同样的语言。

"看来我们的品味很相似。"江宴迟轻声说，目光在季风眠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转身指向另一幅作品，"这幅你可能会更喜欢..."

他们在收藏室里待了近一小时，江宴迟耐心地讲解每件作品的来历和特点，偶尔季风眠会补充一些艺术史细节或技法分析。不知不觉间，最初的拘谨完全消失了，两人像是相识多年的艺术同好，热烈地交换着见解。

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对艺术这么..."季风眠寻找着合适的词。

"痴迷？"江宴迟笑了笑，"商场上的人大多觉得我只是附庸风雅。实际上，这些才是我真正愿意花时间的东西。"他看了看表，"抱歉，我马上有个电话会议。你可以在这里继续看，走的时候把门带上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