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迟走到他面前,手轻轻按在他肩膀上,掌心传来的温度带着安抚的力量。“你做好你的艺术,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季沉最骄傲的就是你这个弟弟,别让他分心担心你。”
他的目光落在季风眠桌上那些无意识画下的焦虑侧影速写,眼神微微一动,但没有多问。
“吃饭吧。”江宴迟拉开椅子,“下午我要去趟香港,处理点事,明晚回来。你自己小心门户。”
季风眠食不知味地吃着饭,脑子里全是季沉疲惫的声音和那些触目惊心的财经标题。江宴迟吃完饭就匆匆离开了,偌大的公寓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熙攘的城市。在这个巨大的商业丛林里,他就像一只误入的飞鸟,看不懂那些复杂的资本游戏,帮不上最亲的兄长。无力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
他转身回到书房,目光扫过那幅近乎完美的壁画设计稿,却感觉无比遥远。他需要做点什么,表达点什么。
他猛地抽出一张全新的画布,钉在画板上。没有草图,没有预设,他抓起调色刀,将大片的深蓝、灰黑和赭石狠狠刮上画布。粗粝的笔触下,一个模糊而高大的背影逐渐显现——那是一个背负着沉重负担、却依然挺直脊梁的身影。背景是旋转的、充满压迫感的暗色调漩涡。
他画得近乎疯狂,颜料飞溅到地板和墙壁上也浑然不觉。一幅完成,他又钉上另一张。这次是一个侧影,微微低垂着头,一只手疲惫地按着太阳穴,但另一只手却紧紧握拳,仿佛在积蓄最后的力量。
一幅又一幅。季风眠忘记了时间,忘记了饥饿。他笔下的人物始终没有清晰的面容,只有一种坚韧的姿态,一种无声的抗争。他们站在风暴的边缘,背对着观者,却传递出强大的守护力量——守护着身后的东西,或是人。
他给这个即兴创作的系列起名为《守护者》。
画到最后一幅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城市的灯火亮起,映在画布上,给那个孤独守护者的轮廓镀上一层微弱却执着的暖光。季风眠精疲力尽地放下画笔,看着眼前这组充满力量却又带着悲怆的作品,胸中翻涌的情绪才稍稍平息。
他打开手机,依然没有季沉的消息。财经新闻更新了,季氏股价继续下挫,但出现了一则不起眼的报道:「匿名资本进场护盘,季氏股价跌势暂缓」。
季风眠心中一动。匿名资本?会是谁?
就在这时,公寓的门锁传来轻微的电子音。季风眠一惊,抬头看钟,才晚上九点多。江宴迟说去香港,明晚才回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书房门口。
“还没睡?”江宴迟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风尘仆仆的疲惫。他站在门口,身上还是那身笔挺的西装,领带却松开了,手里提着一个小型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