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蔷薇花下的约定

四季有序，花开有期，嗅着雨后新土的气息，还有氤氲在空气里粉色蔷薇的花香，虽令人惬意，却迎来了王一钦人生中的第一次别离……

“头哥，这里！”孙小莎挥舞着白皙的小手，蔷薇花下是少女灿烂的眉眼弯弯，浅笑嫣然。

“莎莎～”

王一钦身着白色T恤，不疾不徐走到孙小莎身边，他不敢看她，或者说是不敢面对自己的眼睛，他想离别总是会带着淡淡的忧伤，混杂着花香，总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哽咽。

“头哥，你可是进国家队的人啦，以后就是我的偶像了！等你站上更高的领奖台时记得给我签名啊！”孙小莎察觉到王一钦的失落，踮着脚尖去摸他的大头，想要逗一逗这个皱皱巴巴的少年。

“莎莎～你会来吧？”王一钦没有像往常一样急于打落小莎伸向自己的小手，反而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小莎的手悬在半空，迟疑了许久才放到王一钦的头上。

“你会来找我吧？会进国家队的，对吧？”王一钦垂着头，声音里好像也沾满了清晨的微风细雨。

“当然，我肯定不会被你落下啊！没看看我是谁！”孙小莎绚灿一笑，歪着头看向耷拉着脑袋的王一钦。

“好，那咱们约定好国家队见！”王一钦终于抬起了头，掏出范女士给她新买的手机，“咱们两个拍张合影，立此为据！”

“好”王一钦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搞得孙小莎哭笑不得，只得回复一个“好”。

蔷薇花香，盛满了初夏的味道，淡雅而浓烈，正如照片里盛满了懵懂的少男少女的约定。

2013年王一钦因为年龄问题，延迟进入国家一队，但顺利进入了国家二队，开启了他的职业乒乓球之旅。

2013年孙小莎依旧一边在学校学习，一边在省队进行乒乓球训练，只不过再也没人帮她整理厚厚一摞的笔记，放学路上也没人再找她麻烦。那个她从小烦到大的臭头，再也不会呛着她说话，有意无意的找存在感了。

可不知为什么，她也如那天蔷薇花下的男孩一样总是有隐隐约约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

无数个日日夜夜的苦练、挥拍、汗水，2015年的王一钦终于升入国家一队，自带高冷气质的他在球场上总是拽拽的，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15岁的他越来越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同年，孙小莎亦如愿，终于迈进了国家队的大门，虽是二队，但她想总算可以穿上带国旗的队服了，二队来了，一队还会远吗？

忙忙碌碌的训练，王一钦和孙小莎再未见过面，也没再联络过。两个人就像两条平行线，突然没有了交点。

2016年的新春，王一钦终于可以回家过年了。

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翻箱倒柜，把行李整理好，换上舒适的衣服，从黑色的背包里小心翼翼地挪出一个大盒子，里面装满了他到各个国家打比赛时换的pin和明信片，他知道孙小莎喜欢这些小玩意儿，心心念念地收藏着，就等着见面时把它交到她手里。

“妈，我出去一下！”王一钦穿上外套，带上围巾拉开门就往外走，连任女士的回应都没听一句。

岁寒隆冬，北风吹得紧凑，刚出门的王一钦不禁紧了紧衣领，将脖子往柔软的衣服里缩了又缩，来不及唤冷便又加急了脚步。

“咚咚咚——”

随着敲门声响起的是一声声“莎莎～”。

“吱——”

门开了，王一钦以为第一眼撞上的会是孙小莎葡萄般的双眼，但来人却是孙小莎的父亲。

“小钦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干爸好！我昨天晚上到的。”王一钦一边和孙爸爸打着招呼一边将大大的脑袋往里探，想搜罗些什么。

“快进来！快进来！”孙爸爸将人迎进屋子。

“那个，干爸，我干妈和莎莎没在家吗？”王一钦四处打量了一番，也不见人，心里有些着急。

“你坐，干爸给你拿喝的哈！”孙爸爸没有回答王一钦的话。

“干爸，莎莎在二队怎么样？我上次打电话，我妈说她进二队了！”王一钦急切地想知道孙小莎的情况。

“来，给！莎莎离开二队了。”孙爸爸将一杯果汁递到王一钦的手上。

“嗯？离开二队了？什么意思？是要升一队了吗？”王一钦接过杯子，直愣愣地望着孙爸爸，他期待孙爸爸能给他一个最满意的最让人雀跃的回复。

“莎莎不打乒乓球了，你阿姨陪她去国外读书了！”孙爸爸弯下身子坐在沙发上，神色有些凝重。

“什么叫不打乒乓球了？可之前我们说过要在国家队见的呀！”王一钦紧皱着眉头，一时有些语无伦次。

“小钦啊，你好好打球，替莎莎完成梦想！她前段时间韧带伤了，不能剧烈运动，所以乒乓球肯定是打不了了！”

孙爸爸其实不愿提起那段时光里零零碎碎地氤氲在整个屋子的忧伤，他还清晰地记得，孙小莎忍着疼说：“没什么，我这么聪明做什么都会很优秀！”

他知道他的女儿是在安慰他们，他也当然知道乒乓球一直是小莎的梦想，现在梦想碎了，她有多伤心……

得到了答案后，王一钦的眼睛空洞无光，不由得得愣在那，半晌曾开口。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割成了千万片，疼得让人无法呼吸。

“小钦，这个是莎莎的电话，你有时间可以跟她联系。其实，不打球也挺好的，我最开始就不太同意她走职业路线，太辛苦了！现在也挺好的。”孙爸爸将一张纸条递到愣怔的王一钦面前。

“干爸，莎莎什么时候回来？”王一钦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刚到那边，你干妈也是不放心，等安顿妥当了，她能适应环境了，你干妈先回来，莎莎要等放假了！”孙爸爸看着这样的王一钦有些心疼，但又很无奈。

“好～我知道了～”王一钦抱着大盒子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子，不知道是怎么出的门，只知道他想亲自把这个盒子交给孙小莎。

冬日的寒风穿过城的街巷，带着些许冰雪的气息笼罩着每家每户，笼罩着一个大男孩的心事。

“妈，我回来了。”王一钦跟任女士打了声招呼，便径直回了房间。

“小钦，刚刚是去莎莎家了？我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就跑了，莎莎这孩子是可惜了，但现在也挺好的，还有什么能比健康更重要的呢？你说是不？”任女士看着自己儿子垂头丧气的样子已经猜中了八九。

“哦，我知道了！”王一钦没有多说什么，只别过头望向手里的纸条。

外面的寒风呼啸着，不时敲打着窗子，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翻到了那年初夏蔷薇花下的约定，摩挲半晌，终于“噼里啪啦”地将电话号码输了进去。

“喂～您好～哪位呀？”

一阵“嘟嘟”声后，响起了一个黏黏的女孩子的声音，他想她应该在睡觉他想跟她说着什么，问她怎么样了，可怎么样开不了口，忙不迭地将电话挂断。王一钦将盒子放进了自己的柜子里，将16岁的思念瘾于心底。

他说：“无论以后怎么样，它永远是留给你的！”

他说：“孙小莎，没有乒乓球你也要好好生活啊！”

他说：“孙小莎，我们会在下一次见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