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爱，爱没爱

两人边吃边聊一道突兀的电话铃声就打破了他们的谈笑风生。

“我接个电话。”任为表示要先接个电话。“喂？”过了半晌，任为眉头皱得深深地，一言不发。

“怎么了？”任舒云眨眨眼，小声问。

任为张张嘴，只简短说了三个字“……去医院。”

任舒云瞳孔一缩，她愣住了，去医院吗？她不想去，真的不想去。她不是很乖了吗？为什么还要去？她不想去。

为什么，不要。我不去。

“没事的，没事的。”任为怕是她懂了什么意思，接受不了这个消息，而感到惊恐。

“一定要去吗？”任舒云垂下眼，藏在桌下的手颤抖着，死死握在一起。

“……”任为对此感到怪异，然后拿起外套，郑重点点头。“时间不多了，乖。”

任舒云嗫嚅着嘴唇，只是站起身，机械的跟着他走着，等待着审判。

大脑昏沉沉的，眼前的世界是不清晰的，天已经暗了，漆黑一片。

医院本是昏暗的，只不过是开了灯罢了。依旧盖不住那股扑面而来的凉。

刺骨的寒冷。

任为和护士简单交谈了一会，对着任舒云说“我就不进去了，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尽量说，别憋在心里，以后…可能没机会说了。”

任舒云脑子突然无法思考，她本听到开头的话，悬着的心想要悄悄放下，可现在，却一下子炸开了。

但脸上神色却异常平静，就如同那天从医院出来，同样的医院，同样的神情。

她不知道这是自己下意识伪装出来的，还是真实的表情。是真实的表情吗？是吧，不是吧。

她在那年不就思考过自己到底爱没爱过吗？

答案呢？忘记了。

还记得他们头破血流的样子，也记得自己头破血流的样子。记得自己哭哑的嗓音在耳畔流转，也记得妈妈温柔至极而颤抖的话语。

任舒云平静的推开门，走进房间，平静的扫视了病房，布置满了医疗器械的病房。她看见，两个病床上的两个身影，她脑子中冒出个奇异的想法：

怎么会睡在两张床上呢？明明你们那么恩爱。

爸爸，妈妈。她好想喊出口，可只能在心中咆哮，她说不出话，开不了口。

真的，怎么会呢，明明两人那么恩爱，怎么会睡在两张床上呢，他们怎么能忍受对方身上插满仪器的管子呢？

她预想着，自己的眼泪会大颗大颗掉下来，砸在光滑的地板上，由时间负责磨平痕迹。

可她并没有，并没有哭，甚至眼眶也没红。

“我该说什么？”任舒云像是问自己，也像是问闭着眼睛的两位。

她就孤独的站立在那，惆怅或平静的盯着，灯光是暖光的，如火焰，任舒云的影子被拉的长长的，而与光避之不及。

“你们还好吗？我爱你们。”任舒云思考了许久，扯出一个僵硬的笑，那个笑太假了，假的让人以为她在哭，哦不，她也哭不出来。

这句话他们信得了吗？她自己都怀疑，到底爱不爱，爱没爱过。她不知道。

这是今天第二次思考这个问题了。

沉寂的房间里回荡着仪器的滴答声，仅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