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安平摊在床上,眼神黯淡无光。
白炽灯管发出刺目的冷调射线,她缓缓合上眼皮。
右手轻轻摩挲怀里的铁质工具: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自从意识初次连接后,她已经192个小时没有踏出观察室,没有听到仪器哪怕一声嘶鸣。
只有心跳,呼吸声像俩单调的丧钟,一下下撞在墙上。
指甲划过墙壁,刺耳的刮擦声撕裂房间的死寂:
“第480个小时,傅郁…死…”
翻身目光像淬了毒的箭,死死锁住盘踞在墙壁上闪着幽红微光的摄像机探头,嘴唇上下翕动:
“疯子,下地狱吧…”
监控室内,傅郁右手撑着下巴,左手隔着屏幕款款描摹江淮安的侧脸。
冰冷的电子屏幕,映出傅郁宛若深潭般的双眸,眼底藏着自己都没发现的暗流。
忽然嘴角却扯出一抹极淡的笑,像石子砸进死水:
“G-7号,还在挣扎吗。”
监控室大门外传来规律的叩击声,傅郁迅速将主屏切回全景。
面色恢复以往的冷淡:
“进来。”
泅笙推着镀铬医药车进入,笑容温婉如毒蛇吐信:
“傅博士,总部担心G-7号营养失衡。特批了新型细胞活化剂。”
她晃动针管内金色液体荡漾出蜜糖般的惑人光泽。
这是总部新研发的 “蝰蛇素”——用变异沙虫的神经髓液提炼,能强行激活细胞再生。
傅郁头也不回,他调出江淮安的生理数据,语气平淡:
“数据一切正常,无需额外补充。”
屏幕映出他冷硬的侧脸。
泅笙指尖轻点通讯器投影出‘主’的电子签批文。
“这是命令哦,傅 博 士。”
傅郁无奈揉了揉眉心,朝泅笙摆手:
“带着你的细胞活化剂,滚出去。”
泅笙恭敬得笑愈发恭顺,眼底却一片森冷:
“好的,傅博士。”
泅笙缓缓推开观察室的门,在门口站定着,旋即慢慢向江淮安靠近。
江淮安迅速将扳手藏在床与墙壁的夹缝中。
“G-7号,现在是12时零一分三十秒,该补充营养了。”
江淮安转过头瞥了泅笙一眼:
“生面孔。”
她顿了顿,警惕询问:
“平常不是机器来吗?你是谁?”
泅笙未做回答,只是柔柔微笑着,一步步逼近江淮安。
那渗人的笑刺的江淮安浑身发麻。
她紧忙翻下了床,用力敲击观察室的大门,朝着监控拼命呼喊着:
“傅郁!傅郁!”
彼刻,傅郁早已离开监控,正泡在方舟核心实验室对着实验数据邹眉。
眼见呼救是徒劳的,江淮安深吸一口气,猛的伸手试图夺过泅笙手里的针管。
泅笙似乎早有预料紧紧箍住江淮安的手腕,她微笑着将针尖刺入淡青色的静脉血管:
“好孩子,这是营养。”
金色的液体汹涌灌入。
“呃啊——”
江淮安的惨叫被医疗警报声吞没。
血管在皮肤下挣拧蠕动,泛出如地狱萤火般的诡异荧光。
骨骼爆出冰裂声。
江淮安挣扎着想站起身,可那蚀骨的剧痛,牵制住了她的脚踝。
泅笙居高临下,俯视着江淮安,清冷艳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真心的笑:
“‘主’我会让你明白一把中心的利剑比一个失控的天才更有价值。”
医疗报警声在傅郁耳边骤然响起,一旁关于江淮安生理数据的电子显示屏癫狂闪烁:
心率187/脑电波γ频段超标380%/体温39.5℃!
傅郁眼底闪现出少有的愤怒,他搁下笔。
阴沉着脸,抽身,大步迈向B5号观察室。
傅郁手臂青筋暴起,用力推开观察室大门:
“谁允许你动她的。”
“碰”的一声巨响在泅笙耳边炸开。
泅笙扶额,无奈笑着:
“傅博士……你可真护食。”
傅郁扯过泅笙手里空掉的针管,沉声询问:
“你想要了她的命? ”
泅笙退后半步,嘴里擒着笑:
“看来需要调整计量呢。”
傅郁无视泅笙戏谑的眼神,蹲下抱起浑身滚烫的江淮安。
紧握着她的手腕将抑制剂推入静脉血管。
剧痛化为窒息性麻痹,江淮安如离水之鱼抽搐。
衣衫被冷汗浸透,发出破碎的嘶喘:
“为什么…不让她…杀了我。”
傅郁抱江淮安上床,指腹擦去江淮安眼角的泪:
“我从不允许别人动我的实验品。”
泅笙在一旁冷冷讽刺着:
“您对实验品可真是仁慈。”
泅笙转身径直离开观察室,高跟鞋扣击底面发出泠冽声响。
傅郁盯着她的背影,眼底翻涌着暗色。
荧幕上,毒素代码疯狂滚动。
傅郁十指翻飞篡改记录:
“G--7号排异反应致数据异常,申请禁止外部干预。”
江淮安安静的让人心慌,傅郁探鼻息的动作快过思考。
忽然,他的手悬停在半空,喃喃自语:
“G—7号,你的痛苦只能是我的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