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光的余温

林溪是被手机震醒的。

屏幕上跳出的消息来自一个陌生号码，只有一张照片——是昨晚散场时的体育馆外，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手里的应援棒还亮着蓝绿色的光，而照片角落，有个模糊的白色身影正钻进保姆车，侧脸轮廓在夜色里看不真切。

发信人备注是“陌生号码”，但林溪的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她认得这个角度。昨晚从后台逃出来后，她在路边等室友，手里的应援棒忘了关，亮了一路。当时好像瞥见有辆车停在不远处，车窗玻璃是深色的，根本看不清里面。

是谁拍的？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删删改改好几次，最后只发了句：“请问你是？”

消息发出去后石沉大海。

林溪抱着手机坐起来，晨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被单上投出一道细长的光带。她盯着那道光看了很久，昨晚在休息室发生的事突然清晰起来——他捡起挂饰时指尖的温度，说“挺可爱的”时弯起的嘴角，还有镜子里映出的、他低头看手机的样子。

像电影慢镜头，一帧一帧在脑海里回放。

“疯了吧林溪。”她抓了抓头发，把脸埋进枕头里。

不过是个意外。对他来说，每天要见到多少举着应援物的粉丝，她不过是其中最普通的一个，甚至可能过了今天就会被忘在脑后。

可那只碰过的手指，好像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

手机又震了一下。

这次是室友发来的：“救命！我刚在超话看到有人拍到宋亚轩昨晚收工的时候，手里拿着个卡通挂饰！是不是和你那个很像？！”

林溪猛地掀开被子，点开室友发来的链接。

是个粉丝站的repo，配着一张远距离抓拍的图。照片里宋亚轩站在保姆车旁，侧身和工作人员说着什么，右手背在身后，隐约能看见一点蓝绿色的边角，确实和她那个挂饰的颜色对上了。

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这是什么新周边吗？我怎么没见过”

“看起来好眼熟……好像是去年画手太太的那个稿子？”

“天呐不会是粉丝送的吧！是谁这么幸运！”

林溪的手指停在屏幕上，突然想起昨晚他捡起挂饰时，手指捏着的是挂饰背面——那里被她用马克笔写了个小小的“溪”字，是当时怕弄丢做的记号。

他看见了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灭了。怎么可能。

她退出超话，刚想把手机放下，那个陌生号码突然又发来一条消息：“挂饰上的字，是你的名字吗？”

林溪的呼吸瞬间停了。

指尖在屏幕上抖得厉害，她花了半分钟才敲出回复：“是……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

“签售会那天，你落在桌子上的。”

签售会？

林溪愣住了。她猛地从抽屉里翻出那张签了“平安”的专辑，翻到内页夹层，果然没找到当时写着联系方式的便签——那是她犹豫了很久才准备的，想问问他有没有时间看粉丝写的信，结果紧张到忘了递出去。

原来被他收起来了。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又有点发胀。她盯着屏幕上的文字，突然想起签售会那天，他递回专辑时，手指在她手背上多停留了半秒。

那时候，他就看见了？

“抱歉，没经过你同意留了号码。”对方又发来一条，“昨天在门口看到你，觉得应援棒的光和挂饰很像，就拍了张照片。”

林溪看着那条消息，突然笑了。

原来不是错觉。

她低头，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没关系。还有……谢谢你昨天帮我捡起来。”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窗外的阳光正好越过高楼，漫进房间里。落在被单上的光带变得宽阔起来，暖融融的，像舞台上那束追光的余温。

手机安静了很久，久到林溪以为对话就此结束时，屏幕亮了。

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感：

“不客气。”

后面还跟了个笑脸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