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双双沉默了片刻。
楼下戏台上，陈张太康正演到《霸王别姬》的垓下之围，虞姬凄婉的唱腔隐隐传来，更添几分悲凉。
杨天翔声音低沉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杨天翔“……所以呢？争了吗？结果呢？”
刘琮“……木已成舟。”
刘琮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
三个字，重若千钧。
包厢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彼此压抑的呼吸声。
良久，杨天翔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今天来的目的，还没说出口。
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两人交流时向来锋利的言辞此刻变得有些滞涩。
杨天翔“昨天…被抓的学生……”
刘琮“怎么，杨校长终于想起正事了？不是为了专门来骂我‘摇尾乞怜’的？”
刘琮眼睛都没睁，冷冷打断。
杨天翔被他噎得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愠怒，但想到那些还在牢里的年轻面孔，他忍下了。
杨天翔“刘琮，我们之间的事，是理念之争。”
杨天翔“那些学生……大多出身寒微，他们只是被时局所激，被热血蒙蔽……”
刘琮终于睁开眼，眸光锐利如刀，直视杨天翔：
刘琮“无辜？被热血蒙蔽？你还是这么天真啊？”
刘琮“有背景的交了保释金，黎尚政府乐得捞一笔，自然会放。”
刘琮“没背景的那就是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刘琮“这就是规则，你比我更懂。”
杨天翔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眼中是压抑的痛楚：
杨天翔“那不是一群鸡！那是一群活生生的人！是我们的未来！”
杨天翔“刘琮，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
刘琮霍然起身，与杨天翔近距离对峙，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
刘琮“我看着？我若不看着，不用等明天，今天下午你的人去监狱捞的，就不只是几个‘无辜学生’，还得加上你杨大校长的尸体！”
刘琮“陈执政的耐心是有限的！你真以为你做的那些事，他毫不知情？！”
杨天翔瞳孔骤缩，撑在桌上的手指微微颤抖。他知道刘琮说的是事实。空气仿佛凝固了。
刘琮看着他苍白的脸，眼底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愤怒，更有一种深沉的无力。他猛地别过头去，望向那隔绝了世界的厚重窗帘。
刘琮“……人，我会想办法。”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其疲惫，甚至带上一丝难以言喻的沙哑。
刘琮“不是因为你今天这番慷慨陈词，也不是因为你们那套理想主义。”
他说着转身走向门口，却停在门坎前，背影僵硬：
刘琮“……我只是不想若干年后，想起今天，心里……不痛快。”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含在喉咙里。
但这已是他，在此刻此地，能做出的最接近妥协和情感流露的表态。
杨天翔看着刘琮挺拔却难掩孤寂的背影，听着楼下戏文里虞姬决绝的唱词，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知道了。
目的已经达到，以一种他未曾预料的方式。
杨天翔缓缓直起身，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少了之前的尖刺：
杨天翔“……茶凉了，我让伙计换一壶。”
他没有道谢。
有些话，在他们之间，永远不必说出口。
刘琮也没有回应，抬脚离去。
包厢里，只剩下若有若无的戏文声。
◎配音演员：沉沦◎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