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乾清宫暖阁外，太医院院正率领十二名太医鱼贯而入，药箱碰撞声混着急促的脚步声。赵承胤立在丹墀下，望着紧闭的雕花门，袖中攥着的帕子已被冷汗浸透。他突然转身，抓住一名太医的手腕：“先分出一人，给长公主治伤！”

“陛下，杜侍卫伤势凶险，需以雪莲入药......”院正话音未落，便被赵承胤猩红的眼打断：“本宫说先给皇姐治伤！”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若她有半分闪失，你们都给朕陪葬！”

雕花门内，赵倾城死死攥着杜仰熙的手，任由灵秋为她处理肩上的剑伤。鎏金护甲早不知遗落何处，染血的指尖深深掐进杜仰熙掌心：“阿熙，你敢死，本宫就把你挫骨扬灰......”

“长公主，让奴婢来吧。”灵秋的声音发颤，手中的银针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赵倾城却猛地甩开她的手，脖颈处的旧伤因剧烈动作渗出鲜血——那是三年前杜仰熙“战死”消息传来时，她以发簪自刺留下的痕迹。

门外突然传来骚动，捧着冰匣的太监跌跌撞撞冲进来：“陛下！千年雪莲取到了！”赵承胤亲自接过冰匣，指尖触到寒气的瞬间，想起儿时姐姐带他偷溜出宫，在冰室里分食雪莲膏的场景。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迈进暖阁：“皇姐，药来了......”

太医们立刻围拢，将雪莲碾成粉末，兑入参汤。赵倾城却突然抢过药碗，跪坐在杜仰熙枕边：“我来喂。”她舀起一勺药汁，轻轻吹凉，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仿佛眼前人只是小憩，而非昏迷不醒。

赵承胤望着姐姐鬓角新添的白发，喉咙发紧。他挥退众人，独留一名老太医为赵倾城诊治：“仔细些，若有隐疾，一并根治。”雕花门外，夜色渐浓，宫灯次第亮起，将这场跨越生死的重逢，笼在一片摇曳的光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