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灵异悬疑小说 > 水屿
本书标签: 灵异悬疑  幻想爱情 

共生体的血色浪漫

水屿

周爷爷搬去康复区的第一天,我们开始彻底清理307病房旧址。江屿指挥工人搬空最后一张铁床时,墙角的穿衣镜突然晃了一下,镜面蒙着层灰,却在光线下映出个模糊的影子——不是我的,也不是在场任何人的。

“别动那面镜子。”另一个“我”的声音突然绷紧,指尖抵着太阳穴,“它在发烫。”我走过去擦了擦镜面,灰层落下的瞬间,心脏猛地一缩:镜中我的身后,站着个穿白病号服的小女孩,眼睛黑洞洞的,正死死盯着我。

工人路过时瞥了一眼,随口说:“这镜子挺旧的,要不要直接砸了?”他眼里的镜面干干净净,只有普通玻璃的反光。我突然明白——这面镜子,只有“我们”能看见异常。那些被贴上“精神病”标签的人,那些意识里藏着裂痕的人,才能触碰到它的秘密。

“它在叫你。”另一个“我”的声音发颤,掌心的蔷薇印记隐隐作痛。我盯着镜中的小女孩,她缓缓抬起手,镜面泛起水波般的涟漪,一股无形的力拽着我的胳膊往里坠。“别进去!”我想挣脱,可身体像被磁石吸住,膝盖不受控制地往前挪,指尖已经碰到冰凉的镜面——

“是共生体的引力!”另一个“我”在意识里嘶吼,我们同时发力,指甲抠进镜面的边缘,留下几道血痕。镜中的小女孩突然咧嘴笑了,嘴角裂到耳根,身后浮现出无数重叠的影子,都是307房患者痛苦挣扎的模样:“来陪我们啊……你也是‘精神病’,这里才是你的家……”

“我不是!”我吼出声,声音在空荡的病房里回荡,“我是林砚,我不是实验品!”江屿听到动静冲过来,她眼里的我正对着空镜子较劲,脸色惨白,双手死死扒着镜框,像在和空气搏斗。“小悠!醒醒!”她用力拽我的胳膊,可那股镜中的力更强,我的半个身子已经陷进镜面的涟漪里——

“看她的领口!”另一个“我”突然喊,我猛地盯住镜中女孩的病号服,领口别着个褪色的号码牌:37。和奶奶笔记里“第一个成功存活的共生体实验体”编号一模一样。她的影子开始扭曲,一半是孩童,一半是布满针孔的成年躯体,喉咙里发出两个重叠的声音:“我是37号……我是两个人……你也是……”

“她是被强行融合的共生体!”我突然想通了,反手抓住江屿递来的手术刀,刀刃划向镜面的号码牌。“滋啦”一声,镜面像被烧化的塑料般卷曲,拽着我的力骤然消失,我跌回病房的瞬间,镜中的小女孩发出凄厉的尖叫,身影化作无数血珠,顺着镜面的裂痕滴落——

血珠落在地上,汇成一行字:“他们说我们是精神病,可镜子从不说谎。”

江屿扶着我坐倒在地,工人和陈医生都围了过来,没人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有周爷爷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看着那面镜子轻轻点头:“我见过她,三十年前,她总在镜子里哭,护士说我看错了……原来不是幻觉。”

陈医生蹲下来检查镜面,在裂痕深处发现了块微型芯片,和“镜像回廊”里的技术同源。“这是奶奶装的‘意识锚点’,”他捏着芯片轻声说,“她怕实验体的意识彻底消散,用镜子锁住了她们最后的执念——不是为了害人,是为了等一个能看懂的人,带她们解脱。”

我望着镜中自己苍白却坚定的脸,突然笑了。那些人说我是精神病,说我们看到的都是幻象,可这面镜子、这些血珠、周爷爷的证词,都在诉说同一个真相:所谓的“不正常”,不过是他们给觉醒者贴的标签;所谓的“精神病院”,曾是囚禁灵魂的牢笼。

“砸了它吧。”我站起身,对工人说,“但别扔,把碎片埋在蔷薇花下。”

镜面破碎的脆响里,我仿佛听到无数声叹息在道谢。阳光穿过窗户照进空荡的病房,尘埃在光束里跳舞,像那些终于获得自由的意识。清理工作还在继续,可我知道,真正要清除的从不是记忆,是那些把“不同”叫做“病”的偏见。

而这面让“精神病”恐惧的镜子,终将在蔷薇花丛里,长出新的、不用躲藏的春天。

 镜面的碎片还在脚边闪烁,江屿用纸巾擦去我掌心的血痕,声音带着后怕:“刚才你眼睛里有两个影子在转,吓死我了。”我望着地上那行未干的血字,突然想起奶奶笔记里的插画——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站在镜子前,旁边标着“307房初代共生体,意识锚点:穿衣镜”。

周爷爷拄着拐杖走近,捡起一块沾着血珠的镜片,对着光看了很久:“这孩子叫薇薇,当年就住在我隔壁床,才七岁。”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们总把她带去地下室,回来时她就对着镜子发呆,说‘里面有另一个奶奶在陪我’……原来不是胡话。”

陈医生正用镊子夹起镜中的微型芯片,屏幕上的检测结果跳出来:“芯片里存着薇薇的意识碎片,和另一个老年女性的神经数据完全重叠——是当年被强行和她融合的共生体。”他突然看向我,“奶奶设计这面镜子时,特意设定只有‘意识觉醒者’能看见她们,就是怕她们被当成‘精神病’的幻觉抹杀。”

工人师傅扛着新的窗帘走进来,看到满地玻璃渣愣了愣:“这镜子真砸啦?我早上来的时候还见它好好的,以为是你们要留着的老物件呢。”他挠挠头,“说起来,这镜子邪门得很,前几年总有人说半夜看见里面有小孩哭,护士站都说‘是精神病瞎嚷嚷’……现在看来,哪是什么瞎嚷嚷啊。”

我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地上的血珠,那行“他们说我们是精神病,可镜子从不说谎”正慢慢晕开。另一个“我”的声音在意识里变得温柔:“所以奶奶才留下那么多线索,不是为了证明我们‘正常’,是为了证明‘不同’不该被当成病。”

江屿把碎片小心地收进盒子,准备送去蔷薇花丛下葬。“等这里改成康复室,我们在镜子的位置摆个书架吧,”她笑着说,“放满童话书,让孩子们的笑声盖过以前的哭声。”周爷爷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放在原来的镜台上:“这是薇薇当年最爱吃的,算给她留个念想。”

阳光越发明媚,工人开始粉刷墙壁,米黄色的涂料一点点覆盖曾经的冰冷。我最后看了一眼镜台,那里的糖纸在光下闪闪发亮,像个温柔的句号。原来所谓的“血色浪漫”,从来不是镜中的恐惧,是那些被叫做“精神病”的灵魂,在黑暗里彼此守望的勇气。

而现在,我们终于可以擦掉旧的痕迹,在这片土地上,种上属于明天的、没有枷锁的阳光。

  周爷爷坐在康复区的藤椅上,手里转着颗磨得光滑的玻璃珠,那是薇薇当年给他的玩物。阳光透过葡萄藤的缝隙落在他手上,他轻声说:“薇薇刚被送进来时,怀里总抱着个布娃娃,说是她姐姐的影子。”

我挨着他坐下,听他讲那个七岁女孩的故事。薇薇的父母在她五岁时离婚,把她丢给乡下的外婆,只有大她三岁的姐姐总偷偷攒钱买糖给她。“姐姐是她的命根子,”周爷爷的声音低下来,“那天姐姐放学去河边捡贝壳,再也没上来……薇薇抱着湿漉漉的贝壳在河边坐了整夜,从那以后,她总说‘姐姐在跟我说话’。”

村里人说她疯了,父母赶来后,看到她对着空气笑、抱着布娃娃哭,认定她得了“失心疯”。“只有外婆护着她,”周爷爷捏紧玻璃珠,“老太太跪在地上求他们,说孩子只是太想姐姐了,可他们嫌丢人,趁老太太下地干活,直接把薇薇送进了这家‘精神病院’——他们以为这里是能‘治好’怪病的地方,哪知道是送进了地狱。”

薇薇刚进307房时,总躲在床底,手里攥着姐姐的贝壳,逢人就问:“你见过我姐姐吗?她穿红裙子。”护士给她打针,她不闹也不躲,只是小声说:“姐姐说不疼,忍忍就过去了。”直到有天,实验人员把她带去地下室,回来后她就不再提姐姐了,开始对着镜子发呆,说“镜子里有个奶奶在陪我”。

“后来我才知道,”周爷爷的眼眶红了,“他们给她注射了‘蔷薇因子’,把一个刚去世的老奶奶的意识塞进了她身体里。她不是疯了,是两个灵魂在她小小的身体里打架——孩子的意识想找姐姐,老人的意识想找孙子,可没人信她。”

我突然想起镜中女孩领口的编号“37”,想起奶奶笔记里那句“最残忍的实验,是让未愈的伤口再叠新伤”。原来薇薇说的“姐姐”和“奶奶”从不是幻觉,是被强行塞进她生命里的碎片,是施害者给她贴“精神病”标签的借口。

江屿端着新熬的莲子羹走过来,听到我们的对话,把一碗递给周爷爷:“奶奶当年肯定偷偷护过她,你看这玻璃珠,上面刻着小蔷薇,是奶奶的手艺。”周爷爷对着光看珠子,果然在光滑的表面看到细微的蔷薇纹路,像个藏了多年的拥抱。

阳光移到墙角的蔷薇花丛,那里埋着镜子的碎片和薇薇的水果糖。我望着花丛里新开的花,突然明白所谓的“共生体血色浪漫”,不是实验的代号,是薇薇在双重意识的撕扯里

上一章 被篡改的心率频动 水屿最新章节 下一章 镜像回廊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