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棠自嘲般扬了扬嘴角：“以后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了，没必要。”
沉默几秒钟后听筒传来乔荞的身音：“我可以登机啦。”
江屿棠也整理好心情：“行，有需要联系我，你的好闺闺随时待命。”
乔荞：“嗯！”
……
乔荞站在外滩汹涌的人潮边缘，黄浦江的风裹挟着潮湿的寒意钻进她单薄的外套。
对岸陆家嘴的摩天大厦群流光溢彩，巨大的奢侈品广告牌在夜色中轮番闪耀，每一束光都像冰冷的嘲讽，刺得她眼睛生疼。
手机屏幕还亮着，是母亲带着哭腔又斩钉截铁的语音：
“荞啊，你弟还小不懂事。你是姐姐，又在北京念过书，认识人多，赶紧过去把他弄出来啊！”
“家里实在帮不上忙，全靠你了。”
后面跟着一串冰冷的派出所地址和弟弟涉嫌“寻衅滋事”的拘留通知书照片。
完全不提钱的事。
认识人多？
乔荞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她在北京读研，半工半读才勉强支撑。
上海？人生地不熟。
“呼——”她深深吐了口气，余额不足三位数的手机在口袋里被攥得发烫。
到了上海，找律所咨询，最低档的律师费报价也让她眼前一黑；便宜的青旅床位要89一晚；最便宜的一碗葱油拌面18块。
她拖着行李箱，像一抹灰色的影子，穿梭在光鲜亮丽的人群和冰冷昂贵的钢筋水泥森林里。
三天。
仅仅三天。
钱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下去。
她晚上蜷缩在青旅狭窄的上铺，听着下铺女孩兴奋地计划周末去迪士尼，巨大的焦虑和无助几乎要将她吞噬。
钱快没了。
这个认知像冰冷的蛇，缠绕着她的脖颈，越收越紧。
律师费遥遥无期，弟弟还在里面，住宿明天就到期……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
深冬的夜风吹得她脸颊麻木。
她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求职APP上密密麻麻的信息，不是要求本地户口，就是需要多年经验。手指机械地滑动，屏幕的光映着她疲惫而绝望的脸。
突然，一条信息跳入眼帘：
【急聘】 家教 - 高一物理/数学
【地点】黄埔区XX路（地铁可达）
【时间】周内晚上+周末
【薪资】面议（优厚）/日结
【要求】 985/211大学硕士及以上学历，有责任心，耐心细致。师范类优先。
“师范类优先……”她盯着那行字楠楠道。
乔荞的手指顿住了，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闷闷地疼。
师范大学四年的专业，曾是她急于摆脱的标签，如今却成了简历上唯一能拿得出手、可能值点钱的东西。
自尊心在尖锐地抗议。她想起自己想起对江屿棠说“不喜欢当老师”的豪言壮语，可现实的残酷提醒着她。
她盯着那条招聘信息，指尖悬在“立即沟通”的按钮上，微微颤抖。
接受它，就意味着向现实低头，向自己曾经拼命挣脱的命运低头。
可是……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都市尘埃的空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近乎麻木的决绝。
指尖，终于重重地按了下去。
◎章昊：平行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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