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终于在一片笑闹声中包完了，虽然有的卖相惨不忍睹。有的下锅煮熟，捞出来已经成了片汤。
但四个人围坐在餐桌旁，吃着这顿亲手制作的、并不完美的年夜饭时，气氛却格外的暖。
沈溪禾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趣事，沈泉锐虽然依旧毒舌，却也会偶尔附和几句。
窗外，上海的夜空被绚烂的烟花一次次照亮，映得室内也流光溢彩。
吃完饭，沈溪禾拉着乔荞和沈泉锐到别墅顶楼的露台看烟花。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和不断升空、炸开的盛大焰火。
“乔老师，快许愿。”沈溪禾双手合十，大声喊道。
乔荞看着漫天华彩，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很久没有许过愿了，因为知道愿望大多不会实现。
但此刻，
在这片不属于她的繁华和温暖中，她悄悄闭上了眼——愿……能一直拥有此刻的片刻安宁。
她睁开眼，却发现沈泉锐正看着她，眼神在烟火的明灭中，有些复杂难辨。
见她看过来，沈泉锐迅速移开了视线，假装专注地看着天空。
那一刻，一种微妙的情愫，如同窗外稍纵即逝的烟花，在两人之间悄然迸发，又迅速隐没在夜色里。
这个除夕夜，没有家人的陪伴，没有丰盛的年夜饭，却因为两个“陌生人”别扭的温暖和这片陌生的灯火，在乔荞冰封的心湖上，投下了一颗足以泛起涟漪的石子。
她久违地，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家”的温暖错觉。
……
夜深了，喧嚣渐歇。
沈泉锐只穿了件单薄的羊绒衫，斜倚在冰冷的阳台雕花栏杆上。指尖夹着一个晶莹的勃艮第杯，里面暗红色的酒液随着他无意识的晃动，在清冷月光下漾开细微的涟漪。
他望着远处模糊的城市轮廓，侧脸线条在阴影里显得疏离而寂寥，与方才厨房里那个带着面粉、有些气急败坏的少年判若两人。
轻微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他没有回头，直到乔荞站定在他旁边，同样靠在了栏杆上，与他隔着一段礼貌却又不算遥远的距离。
她身上还带着未散尽的面粉气息和屋内的暖意，与阳台寒凉的夜风格格不入。
“谢谢。”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寂静的夜里，带着一种卸下所有防备后的疲惫。
沈泉锐这才侧过头看她，月光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轮廓，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未擦净的白痕。
他眉头习惯性地微蹙，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和一丝真实的疑惑：“为什么突然谢我？”
乔荞没有看他，目光依旧投向远处那片璀璨却冰冷的灯火，嘴角努力向上牵了牵，想露出一个笑容，却透出更深的苦涩：“今天……是我来上海后，最开心的一天。” 她的声音有些发哽，努力控制着，却掩不住那下面汹涌的情绪。
沈泉锐更不自在了，他晃了晃酒杯，试图用惯常的刻薄来掩饰某种无措，语气生硬：“要谢去谢沈溪禾，是她非要……”
他的话没能说完。
几秒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他听到旁边传来极力压抑的、细微的抽气声。
◎章昊：平行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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