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泉锐诧异地完全转过身。
借着客厅里透出的暖光，他赫然看见乔荞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迅疾地砸在冰凉的石质栏杆上，洇开一个个深色的、迅速消失的圆点。
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但那长久以来积压的委屈、独自硬撑的疲惫，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脆弱的突破口，汹涌而出。
沈泉锐瞬间懵了。
他见过她倔强不服输的样子，见过她冷静谈条件的样子，甚至见过她刚才带着面粉张牙舞爪的样子，却独独没见过她这样无声崩溃的模样。
手里的酒杯差点没拿稳，他整个人僵在原地，手足无措，平日里能言善道的舌头像是打了结：“诶你……怎么……怎么突然哭了？” 他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点难以置信的慌乱。
哄人？沈大少爷根本没这个技能点。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语无伦次，试图用他熟悉的方式解决问题：“谢我也行啊，谢谁都行！你先别哭……啧……” 他越说越乱。
乔荞突然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混杂着委屈、控诉和一丝嗔怒。
然后，在他惊愕的目光中，她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红酒杯，仰头将杯中剩余的小半杯酒液一饮而尽。
辛辣与苦涩划过喉咙，她呛了一下，脸上迅速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眼神开始迷离。
“还有…有酒嘛……”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声音含混不清，将空酒杯“啪”地顿在栏杆上，像个在酒馆叫嚣的豪客。
沈泉锐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再看看她这副架势，彻底傻眼：“啊？”
……
酒精迅速放大了她的情绪，也卸下了她最后的清醒。她猛地又一拍栏杆，模仿着不知从哪里看来的腔调，舌头打结地喊道：“小二！上酒！”
沈泉锐看着她这副模样，简直气笑了。他认命地夺过她的空杯，走到旁边的小吧台，没好气地给她倒了浅浅一个杯底，递过去，语气硬邦邦地警告：“最后一杯，再喝真没了。”
乔荞眯着醉意朦胧的眼看他倒酒，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伸出食指，隔空点了点他俊美却写满无奈的脸，语气轻佻：“小帅哥~一点不懂变通。”
沈泉锐倒酒的手猛地一顿，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抬起眼，眸光深邃地锁住她：“你叫我什么？”
乔荞醉醺醺地，胆子被酒精泡发了酵，笑得花枝乱颤，又凑近了些，带着醉鬼特有的、毫无逻辑的“豪迈”与“天真”，大着舌头说：“小帅哥～会唱歌跳舞啊？给、给姐姐跳一个嘛！”
沈泉锐的脸瞬间黑了，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乔荞，我是idol，不是男模！”
这女人，喝醉了简直无法无天！
乔荞完全没接收到他濒临爆发的怒气，反而被他严肃的样子逗乐，又凑近了一点，温热带着酒气的呼吸几乎拂到他耳边，用那种自以为很小声、实则清晰无比的音量“豪气”地宣布：“姐姐…姐姐在上海…点你啊~”
沈泉锐：“……”
这就是回旋镖正中眉心的感觉么……
◎章昊：平行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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