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老旧的居民楼前稳稳停住，轮胎摩擦着干燥的水泥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楼道口的声控灯闻声亮起，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灯丝滋滋作响，仿佛随时会重归黑暗。
“谢谢您，今天真是麻烦了。”江屿棠解开安全带，语气里满是真挚的感激，还带着一丝未散的窘迫。
司机温和地笑了笑，下车打开后备箱，拎出那个沉甸甸的、装着年货的购物袋：“客气了，应该的。”他看向幽暗的楼道口，“要帮忙提上去吗？”
“不用了不用了！”江屿棠几乎是抢一般接过袋子，勒得手心一阵刺痛，“就几步路，我自己可以的。”她生怕再多麻烦对方一秒，连忙催促，“您快去接他吧，别让他等久了……”
助理看了眼腕表，点点头：“好的，那我先走了。”转身上车，引擎低吼一声，尾灯划破夜色，很快便消失在街角。
江屿棠几乎是屏着一口气，吭哧吭哧地将袋子拖拽上楼。老旧的楼梯间，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忽明忽灭，映照出墙壁上斑驳的痕迹。
终于摸到自家房门，她用肩膀顶开，几乎是脱力地靠在冰凉的门板上，大口喘着气，将袋子随手放在脚边。
就在此时——
窗外，远远近近地，传来了电视里新年钟声的余韵，缥缈却又清晰，伴随着几声零星的、压抑的鞭炮响动。
零点了。
她走到窗边，撩开有些褪色的窗帘。
北京的除夕夜空算不得星光璀璨，只有远处高楼上零星的霓虹和居民楼里透出的、温暖的灯火，交织成一片沉默的热闹。寒风敲打着玻璃，发出细微的呜咽。
那个站在超市门口路灯下的清瘦身影，毫无预兆地再次闯入脑海。他帮她解围，替她付账，为她安排车辆，自己却留在那清冷夜色里……
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烫了一下，温热的感觉缓缓蔓延开来。
她望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对着冰冷的窗呵出一小团白雾：
“章昊，新年快乐。”
……
紧绷的神经一旦松弛，被忽略的饥饿感便汹涌反噬——胃里咕噜作响，她揉着肚子，终于想起了那袋原本属于自己的速冻饺子。
她兴致勃勃地蹲下身，拉开那个硕大的购物袋翻找。
“饺子放哪儿了……”指尖触碰到陌生的、质感高级的包装，她动作猛地一顿。
不对劲。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倏然窜上脊背。
“等等！”她低呼一声，几乎是粗暴地将袋子里的东西“哗啦”一下全倒在了地上。
五彩斑斓的进口零食、包装精致的巧克力、她从未买过的昂贵坚果……散落一地，像一场无声的审判。
江屿棠瞬间僵住，瞳孔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堆完全不属于自己的“年货”，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这是章昊买的东西？！”她绝望地抱住头，声音带着哭腔，“完了完了……”
◎章昊：平行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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