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道夫宴会厅的喧嚣如同温暖的潮水，一波一波地荡漾开来。水晶灯的光芒碎在香槟塔顶，流淌进每个人带着笑意的眼底。
江屿棠和乔荞站在相对安静的甜品区附近，仿佛身处风暴眼，周围是流动的光影和人群，而她们之间，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微妙的紧绷。
乔荞用小银叉无意识地戳着瓷盘里精致的慕斯，目光却不受控制地飘向人群中心。
沈泉锐正与一位颇具声望的实业家交谈，他微微侧头倾听，嘴角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介于礼貌与疏离之间的笑意，那姿态从容不迫，是与生俱来的环境所赋予的底气。
乔荞看着他，心里那点因为自身成就堆积起来的微小自信，像被针尖轻轻一刺，缓慢地消弭下去。
她和他，终究是隔着看不见的鸿沟，即使在这样看似平等的场合。
“别看了，”江屿棠轻声说，她手里端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橙汁，视线低垂，落在自己裙摆细微的褶皱上，“再看，也看不出花来。”
乔荞收回目光，自嘲地笑了笑：“谁说不是呢。”
“就是觉得……挺神奇的。两年前在上海，还能跟他吵得面红耳赤，现在看他这副精英派头，连吵架的立场都没了。”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有时候，还挺怀念能肆无忌惮跟他拌嘴的时候。”
那是唯一能让她感觉彼此是站在同一水平线上的时刻，剥去了社会身份和阶级外衣，只剩下最本真的脾气碰撞。
江屿棠明白好友的感受。
她的注意力同样无法集中，感官的每一个末梢似乎都在警惕地搜寻着另一个人的踪迹。
章昊没有像沈泉锐那样活跃在交际中心，他更像一个安静的观察者，偶尔与人颔首致意，大部分时间只是站在不太起眼的角落，目光平静地掠过全场。
但即便如此，他周身那股经过千锤百炼的、沉静而耀眼的气场，依旧无法被忽视。
就在这时，沈溪禾再次飞回她们身边，一手一个挽住她们的胳膊，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和不容拒绝：“乔老师，江姐姐，别躲在这里嘛！我带你们去个好玩的地方！”
不由分说，两人便被沈溪禾拉着，穿过喧闹的人群，走向宴会厅一侧连接着的一个小型室外露台。
露台被精心布置过，摆放着几张舒适的沙发和茶几，巨大的落地玻璃窗隔绝了室内的喧嚣，又将外滩璀璨的夜景框成一幅流动的画卷。
而几乎是同时，露台入口的光线一暗，两个修长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那里。
沈泉锐和章昊显然也是被沈溪禾以某种借口“诓”来的。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沈溪禾像是完全没察觉到这微妙的尴尬，笑嘻嘻地把乔荞往沈泉锐那边轻轻一推：“哥，你上次不是说想问乔老师之前……呃，在首尔那个什么……反正就是问问题嘛，这里安静，正好说话。”
她又转向章昊，语气带着几分狡黠的崇拜：“昊哥，江姐姐可是我最喜欢的作家哦。她的书你肯定没看过吧？不过没关系，现在可以交流一下嘛，你们文化人肯定有共同话题！”
说完，这位小寿星功成身退般地挥挥手，留下一句“我去切蛋糕啦！”便灵巧地钻回了宴会厅，顺手还带上了露台的门，将一室的喧闹隔绝。
◎章昊：平行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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