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禾离开后的空间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黄浦江上船只偶尔传来的汽笛声，以及城市夜景无声的呼吸。
乔荞被沈溪禾推得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撞到沈泉锐身上，稳住身形后，没好气地瞪了眼眸中隐隐含着笑意的某人一眼：“沈少爷令妹真是……热情似火。”
沈泉锐垂眸看着她，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和漫不经心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着室外的灯光，以及她带着薄愠的脸。
他低笑一声，那笑声在安静的露台里显得格外清晰：“怎么，乔老师现在连跟我单独说句话都不愿意了？在北京当‘牛马’当得胆子都变小了？”
熟悉的、带着点火药味的拌嘴模式瞬间回归。
乔荞心头那点因为场合而产生的拘谨和自卑，奇异地被这话语点燃，化作了斗志：“是啊，比不得沈少爷日进斗金，前呼后拥。”她顿了顿，“我们打工仔自然要谨小慎微，免得一不小心得罪了上司。”
沈泉锐挑眉，向前逼近一步，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气若有若无地萦绕过来：“乔荞，你在我面前，什么时候学会说这种话了？” 他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只有两人能懂的意味，“我还是更喜欢那个把咖啡泼我一身，还理直气壮教训我的你。”
他的话像羽毛，轻轻搔刮过乔荞心底最不设防的地方。
她怔住了，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没有了面对外人时的疏离，只有熟悉的、带着点挑衅和……她不敢深究的某种情绪。
伪装在这一刻悄然剥落，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所顾忌、敢于与他针锋相对的自己。
“我就这样，管你喜不喜欢……”她依旧嘴硬，不过听起来底气小了很多。
—
另一边，气氛则要沉默和克制得多。
江屿棠在章昊目光投过来的瞬间，就下意识地想要避开。
她转身面向玻璃窗外的夜景，留给章昊一个看似沉静的背影，只有她自己知道，握着杯壁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章昊没有立刻上前。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在江屿棠身上。
浅香槟色的缎面长裙勾勒出她纤细的腰线，柔顺的长发披在肩头，比起几年前在便利店偶遇时那个不修边幅的女孩，如今的她多了份沉静优雅的气韵，但那份骨子里的易碎感，似乎并未减少分毫。
他想起在汉江边，那个写着“渡屿”账号的标签，想起那些在无数个疲惫夜晚给予他慰藉的文字，也想起她此刻刻意维持的疏离。
他走了过去，在她身边站定，同样望向窗外的万家灯火。
“这里视野很好。”他开口，声音不高，带着他特有的、略微低沉的磁性，像大提琴的弓弦轻轻擦过心尖。
江屿棠心脏猛地一跳，强迫自己维持语调的平稳：“嗯，外滩的夜景，总是看不腻。”
“比汉江如何？”章昊忽然问。
江屿棠倏然转头看他，一股热意冲上脸颊，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章昊：平行象限◎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