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从镇妖塔崩裂的缝隙中灌入，璇玑的手腕被锋利的碎片割开，血珠滚落时与司凤的伤口相融。那一瞬间，她的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痛得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可更让她难以承受的是眼前浮现的画面——那双熟悉的金瞳，在千年前跪于天帝座前，声音沙哑而坚定：“以我全族之血为契，请让我替她。”
“你早就知道……对吧？”她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颤抖。
司凤没有回答，只是将手掌覆上她的手腕，指尖触碰间传递出一丝微弱的温度。他的目光落在两人交融的血液上，眼神复杂难辨，像是藏着太多无法言说的秘密。璇玑想要抽回手，却被他反握住，力道不大，却足以让她动弹不得。
“别躲。”他的声音低沉，透着几分疲惫，“有些事，终究要让你明白。”
话音刚落，塔壁突然震颤起来，一道幽蓝的光芒从裂缝中溢出，将整个空间笼罩。璇玑的视线模糊了一瞬，随即看到一副完整的画面：凌霄殿内，金翅鸟族少主单膝跪地，背后展开十二根璀璨的金羽，每一片羽毛都染满了鲜血。他抬头望向高坐云端的天帝，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决绝的温柔。
“这是……”璇玑的喉咙发紧，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的过去。”司凤终于开口，语气平静得让人害怕，“也是你的命运。”
就在这时，塔顶传来轰鸣声，雷光劈裂了灰暗的天空，昊辰的声音随之响起：“璇玑，你真的以为自己还有选择吗？”
璇玑猛地转身，看向结界破碎的方向。司凤的另一只手已经按上了她的肩膀，将她拉回自己的身侧。“别看那边，”他低声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阵脚。”
“阵脚？”璇玑冷笑了一声，眼底燃起一抹怒火，“你觉得我现在还能冷静下来？刚才那些记忆，那些真相……都是你一直瞒着我的！”
“因为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司凤的语调依旧平稳，但握着她的手却微微收紧，“重要的是现在，而不是过去。”
“可如果没有过去，又哪来的现在？”璇玑甩开他的手，眉心的琉璃印记开始泛起淡金色的光芒。她的左眼刺痛加剧，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强行闯入脑海。那些关于金翅鸟族的记忆、关于司凤献祭的真相，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吞没。
“够了！”司凤忽然提高了声音，伸手扣住她的手腕，迫得她不得不直视他的眼睛。“如果你继续这样抗拒，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更糟？”璇玑咬紧牙关，试图挣脱他的钳制，“难道还有比现在更糟的情况吗？”
“当然有。”一个陌生的声音突兀地插入，打断了两人的争执。无支祁的身影从结界外闪现出来，手中银枪散发出冰冷的魔气。他扫了一眼他们交缠的手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你们的血脉已经开始共鸣了。”
“什么意思？”璇玑皱眉问道，语气里夹杂着警惕和疑惑。
无支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枪尖指向他们交融的血液。只见那些血珠正逐渐化作金色的光雾，缓缓升腾至半空，形成一道奇异的符文图案。“这说明，你们之间的联系远比想象中更深。”他说完，转头看向塔顶方向，“不过，现在可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昊辰的大军已经逼近，如果不想被困死在这里，最好尽快行动。”
“昊辰……”璇玑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胸口翻涌的情绪让她一时难以平复。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先离开这里。”司凤松开了她的手腕，但目光仍然停留在她脸上，似乎在确认她的状态是否稳定。“至于其他的事，等安全后再谈。”
璇玑点了点头，尽管心中仍有诸多疑问，但她知道现在确实不是纠结的时候。然而就在她准备迈步时，脚下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低头一看，地面竟然浮现出复杂的纹路，与之前血液化成的符文极为相似。
“这是什么？”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发现那些纹路正迅速扩散开来，很快便覆盖了整个塔底。
“不好！”无支祁脸色骤变，飞快地挥动银枪，试图斩断某种无形的束缚。“是封印术，快走！”
但为时已晚。随着最后一笔符文完成，整个镇妖塔剧烈摇晃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坍塌。璇玑感到体内的力量开始紊乱，胸口闷得喘不过气。她忍不住扶住墙壁，耳边却听到司凤低沉的声音：“抓紧我。”
下一秒，一股强大的吸力席卷而来，将三人卷入其中。璇玑只觉得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虚无的空间中，四周弥漫着淡淡的金光。
“这是哪里？”她环顾四周，发现原本受伤的手腕竟然完好如初，甚至连衣服上的血迹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记忆深处。”司凤站在她身旁，目光专注地注视着前方。那里，一座微型的轮回塔静静悬浮，塔身上刻满了与他妖纹相同的符文。
“又是轮回塔……”璇玑喃喃道，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看来，我们的旅程还远未结束。”无支祁收起银枪，神情略显凝重，“不过，这次的目标很明确——找到真正的答案。”
璇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盯着那座轮回塔。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左眼再次隐隐作痛，似乎预示着某些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
“那么，谁先进去？”无支祁挑眉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司凤上前一步，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触碰塔门。刹那间，一道耀眼的光芒爆发而出，将所有人吞没其中。而在光芒消散前，璇玑隐约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记住，只有至情之泪才能解开轮回的锁链。”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让她的身体猛地僵住。至情之泪？什么意思？
还未等她细想，光芒彻底吞噬了一切，周围陷入短暂的寂静。而当视野重新恢复时，他们已经站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一片盛放着琉璃莲花的虚空之中。
“这里是……”璇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心底升起一种莫名的预感。
“新的试炼场。”司凤淡淡接道，目光落在最高处的一朵枯萎莲花上，“走吧，时间不多了。”
璇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忽然注意到那朵枯萎的莲花中似乎隐藏着一个人影。虽然模糊不清，但那种熟悉的气息让她心跳加速。
“等等，那是……”她刚想说什么，却见无支祁已经率先朝前走去，银枪枪尖直指莲花中心。
“不管是什么，总归是个线索。”他说着，脚下步伐加快。
璇玑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跟了上去。但就在她迈出第一步时，脚下的虚**然泛起涟漪，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欢迎来到最后的考验，凡人。”
这句话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某个未知的机关。璇玑的左眼骤然剧痛，鲜血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一朵琉璃莲花上。霎时间，整片虚空开始剧烈震荡，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怎么回事？”她捂住眼睛，痛苦地蹲下身子。
“别抵抗！”司凤冲过来扶住她，语气急促，“这是记忆的洪流，我们必须一起面对！”
面对？璇玑苦笑了一下，脑海中不断涌现的画面让她几近崩溃。这些记忆，究竟是属于谁的？为什么每一个片段都让她如此痛苦？
然而，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司凤突然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掌心贴在他的胸口。一股温暖的力量顺着接触点流入体内，缓解了部分痛楚。
“相信我。”他低声说道，声音温柔而坚定。
璇玑愣住了，看着他的侧脸，心中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信任吧。
但还没等她多想，虚空中的声音再次响起：“记住，唯有至情之泪，才能唤醒真正的真实。”
至情之泪？璇玑怔住了，脑海中一片混乱。到底什么才是至情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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