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的焦糊味混着松脂香扑面而来时，林小满的藤蔓刚触到烧得焦黑的树干，就被树皮里钻出的火星燎了一下——那些火星泛着幽蓝，落在地上竟凝成细小的火苗，火苗里裹着半透明的名字，像谁用指尖写在火上的。
“这地方够烫的。”
沈星野用电磁枪拨开挡路的燃着的树枝，枪身突然映出片跳动的火光，火光里有个奔跑的身影，怀里抱着个铁皮盒，盒子上印着褪色的卡通图案，
“看来这里的‘记忆’都在烧。”
他话音刚落，脚边的灰烬突然隆起，堆成个小小的坟包，坟包里露出半截烧焦的日记本，纸页上的字迹正在被火焰吞噬。
顾沉舟的机械臂展开全息屏，脑波图谱的波动像窜动的火苗：“焦虑因子是‘被焚毁的过去’，这些梦游者困在‘无法挽回的失去’里——被烧掉的信件、被毁掉的礼物、被遗忘的承诺。”
他指向森林深处的祭坛，祭坛上摆着个青铜鼎，鼎里的火焰永远烧不尽，鼎沿刻着行字：“每簇火都锁着段‘想烧掉的回忆’，敢伸手去接，才能让它真正熄灭。”
秦冽的符文刀突然出鞘，刀身劈向迎面扑来的火舌，红光与火焰相撞，激起漫天火星：“有意思，连火都在帮人藏着不敢面对的事。”
他用刀挑起一簇幽蓝火苗，火苗里的名字突然清晰——是个小女孩的名字，和苏砚小时候的乳名一模一样，“看来烧得越旺的，越是心里舍不得的。”
苏砚的指尖燃起金红色火苗，这一次，她的火苗没有排斥周围的火焰，反而像磁石般吸来一簇跳动的火舌。
火舌里浮出个布娃娃的影子，娃娃的胳膊烧断了一只，脸上却还贴着颗褪色的红星。
“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那个。”
苏砚的声音有些发哑，“后来被邻居家的小孩扔进火里，我没敢抢回来。”她指尖的火苗轻轻裹住布娃娃的影子，“原来你在这里。”
祭坛突然“轰隆”一声巨响，鼎里的火焰猛地窜起三丈高，映出无数个透明人影——他们都在往火里扔东西，信件、照片、玩具……扔得越狠，火就烧得越旺。
林小满的藤蔓突然朝着最旺的一簇火伸去，火里飘出个绣着玫瑰的荷包，针脚歪歪扭扭，是她十岁时给外婆绣的第一份礼物，后来被她不小心掉在灶膛里烧了。
“是这个……”林小满的藤蔓尖梢微微颤抖，荷包在火里明明灭灭，像在等她伸手，“我一直没告诉外婆，其实我偷偷绣了好几个，就怕第一个烧了她会失望。”
“那就告诉它。”秦冽的符文刀在她身边划出道红光，隔开扑来的火星，“火能烧掉东西，却烧不掉你心里的补赎。”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任由藤蔓穿过火焰，轻轻托起那个荷包。
“外婆，其实我后来绣了个更好的，藏在你枕头底下了，你发现了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那簇火突然矮了下去，幽蓝的火苗渐渐变成温暖的橘色，“我没告诉你，是怕你笑我手笨，但那个真的比这个好看。”
荷包突然从火里飘出来，落在林小满掌心，焦黑的布面下，露出里面完好的棉絮，棉絮里裹着颗干花——是外婆最喜欢的桅子花。
顾沉舟的全息屏上，又一个光点熄灭，彩虹冰融化率降到25%。“还有五个。”
他指向祭坛后的树洞，树洞里的火焰正烧着个铁皮盒，盒盖上的卡通图案和沈星野枪身映出的一模一样，
“那是沈星野的‘被焚毁的秘密’——他小时候把攒了半年的零花钱藏在铁皮盒里，想给生病的同桌买礼物，结果盒子被野狗叼去烧了。”
沈星野的电磁枪突然射出道电流，精准地缠住铁皮盒，把它从火里拽了出来。
盒子已经烧得变形，他却用手指抠开盒盖，里面空空如也，只有盒底刻着的“加油”两个字还清晰。
“其实我后来用拆收音机卖的钱买了礼物。”他对着树洞的方向说，“虽然你最后还是转学了，但那盒糖，我托老师转交给你了，听说你很喜欢。”
树洞里的火焰突然“噗”地一声灭了，飞出只萤火虫，翅膀上写着“谢谢”。
苏砚的金红色火苗突然聚成面火墙，将所有扑向人影的火焰挡在外面。
“烧不掉的就带着走。”她对一个抱着烧焦的乐谱哭泣的人影说，“你看，火焰烧过的纸页，反而能看清最深刻的音符。”
人影抬起头，乐谱上的焦痕突然连成完整的旋律，随着火苗飘向空中。
祭坛上的青铜鼎开始冷却，鼎里的火焰渐渐变成萤火虫，一只接一只地飞出森林。
秦冽的符文刀插进鼎底，红光漫过整个森林，那些燃烧的树木突然抽出新芽，焦黑的树干上开出白色的花，像在悼念被烧掉的过去，又像在迎接新的开始。
最后一只萤火虫飞出时，镜子里映出下一站的景象：是座古老的钟楼，钟楼上的时钟停在三点十七分，钟摆上缠着根红线，和林小满藤蔓上的红绳一模一样。
“下一站，该和时间好好算算了。”沈星野掂了掂电磁枪，枪身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
林小满的藤蔓卷着那个绣荷包，苏砚的指尖还托着那只布娃娃的影子，两人对视一眼，跟着萤火虫的轨迹走向镜子——火焰烧过的地方，总有新的东西在生长，记忆也是。
镜子合上时，钟楼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咔嗒，咔嗒，像在数着那些终于被记住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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