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的风带着碎钻似的凉意,刚踏进去,林小满的藤蔓就自动缠上手腕——那些细嫩的卷须在星光里泛着银蓝,像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识。
远处,最亮的那颗星正在闪烁,周围的伴星们突然散开,在虚空里拼出个模糊的轮廓:是间漏风的木屋,屋前的晾衣绳上,挂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
“那是‘未说出口的牵挂’。”
顾沉舟的全息屏浮在半空,脑波图谱的线条变得柔软,像被星光熨过,
“有人把思念叠成了星子,藏在光年之外。”
他指尖一点,图谱上弹出段音频,是个苍老的声音在哼童谣,调子歪歪扭扭,却让林小满的藤蔓猛地绷紧。
是外婆的声音。
她顺着藤蔓的牵引往前走,最亮的那颗星突然炸开,化作漫天流萤,照亮了木屋前的身影。
老人正踮着脚收衣服,蓝布衫的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在招手。“囡囡,檐下的糖罐该添新糖了。”
流萤里传出的声音带着笑意,“你绣的枕套我枕着嘞,针脚比天上的星星还匀。”
林小满的藤蔓突然开出白色的花,花瓣上凝着星光凝成的露珠。“我带来了新绣的桅子花。”
她轻声说,藤蔓朝着流萤织成的光门伸去,“这次的针脚,肯定比上次好。”
光门里的身影笑着点头,蓝布衫的影子渐渐和藤蔓的白花重叠,化作颗温润的星子,落在林小满的发间。
沈星野的电磁枪突然发出嗡鸣,枪身映出片旋转的星云,星云里有个病房的场景:穿病号服的小男孩趴在窗边,手里攥着颗水果糖,糖纸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听说你转学了。”电磁枪射出的电流在星云中织成光带,“其实那天我去了医院,护士说你偷偷攒糖纸,想凑够一百张换个许愿瓶。”
星云突然散开,露出颗裹着糖纸的星子,糖纸上歪歪扭扭写着“谢谢”。
光带将星子轻轻托起,沈星野伸手接住时,糖纸化作只萤火虫,翅膀上印着张电影票根——时间正是此刻,三点十七分。
“这次,不会迟到了。”他笑着说,萤火虫在他掌心转了圈,飞向星海深处。
苏砚的金红色火苗在星空中漫延,像条温暖的河。她看见河对岸有个石凳,老人正坐在那里剥橘子,橘瓣上的纹路在星光下清晰可见。
“外婆,我学会做桂花糖了。”火苗化作小船,载着她慢慢漂向对岸,“用的是你种的那棵树上的花,甜得很。”
石凳上的身影抬起头,手里的橘子突然化作漫天金粉,落在苏砚的发间。“囡囡做的糖,肯定比店里的甜。”
金粉里传出的声音带着满足的叹息,“我把桂花晒干了,藏在你枕头底下的铁盒里,记得找出来。”
苏砚伸手接住片金粉,粉粒在掌心凝成颗小小的桂花糕,甜香漫过整个星海。
秦冽的符文刀在星空中划出红光,刀身映出个书房的场景:中年男人正对着张泛黄的录取通知书发呆,手边的日记本翻开着,页脚写着“明天去买本《唐诗宋词选》”。
“后来我成了编辑。”秦冽的声音在星空中回荡,“出版的第一本书,扉页上写了你的名字。”
红光突然炸开,将书房的影子染成温暖的橘色。男人的身影笑着合上书,化作道光束钻进符文刀里,刀身的红光顿时变得柔和,像被阳光晒过。
顾沉舟的全息屏上,最后一个光点化作星子,彩虹冰融化率归零。星海突然安静下来,所有的星子都开始旋转,在虚空里拼出个完整的星座——像只张开的手,掌心托着颗最亮的星。
镜子在星座的中心浮现,里面映出片雾气弥漫的森林,林间的小路上铺着层厚厚的落叶,叶尖上凝着晨露,露水里能看见每个人的影子。
“最后一站,该和自己好好聊聊了。”顾沉舟收起全息屏,机械臂上的星光还在微微闪烁。
林小满发间的星子轻轻发亮,苏砚掌心的桂花糕甜香正浓,沈星野的萤火虫还在肩头飞舞。
他们跟着星座的轨迹走向镜子,星海里的风突然变得温暖,像谁在身后轻轻说:“往前走吧,我们都在。”
镜子合上时,森林里传来第一声鸟鸣,露珠从叶尖滚落,砸在地上,开出朵小小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