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折中的星辰
会议室的电子钟跳转到09:15，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咖啡味。陆燎原站在投影屏前，指尖悬在激光笔开关上，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位专家。林听寒坐在他对面，面前摊开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公式，笔尖在纸面上轻轻敲击，节奏像倒计时。
"各位，"陆燎原按下遥控器，屏幕切换成一张混合动力系统的三维模型，"这是我们重新设计的方案。"
模型缓缓旋转，传统推进器与量子系统完美嵌合，像两个紧紧相扣的齿轮。
林听寒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屏幕的蓝光："量子推进部分采用双冗余设计，故障率降至0.0008%。"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传统推进系统作为备份，在巡航阶段全程待机。"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王政委摘下老花镜擦了擦："这方案......"
"可行。"航天集团的刘总工突然开口，"但两个月内完成测试？"
陆燎原的视线与林听寒短暂相接："够。"
就这一个字，却像颗定心丸。林听寒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瞬，随即调出时间表："地面测试15天，近地轨道测试20天，剩余25天用于载人适应训练。"
"太赶了。"安全部的代表皱眉，"按流程至少需要——"
"小航等不了。"陆燎原打断他，调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男孩躺在无菌舱里，瘦弱的手臂上插满管子，却对着镜头比了个"V"字。
"他的最新检查报告。"林听寒的声音轻了几分，"骨髓移植窗口期只剩58天。"
沉默像水一样漫过会议室。最终，王政委重重拍了下桌子："干！"
——
训练场的灯光彻夜不熄。
陆燎原穿着厚重的宇航训练服，在离心机里承受着8个G的重力。血液被挤压向脚底，视野边缘开始发黑，耳膜嗡嗡作响。
"坚持住！"耳机里传来林听寒的声音，"还有15秒！"
他的声音像一根细线，拽着陆燎原在窒息的边缘保持清醒。倒计时归零时，陆燎原浑身被汗水浸透，却对着监控比了个OK的手势。
控制室里，林听寒的笔尖在数据表上停顿了一下。陆燎原的心率曲线有些异常，但他没在通讯频道里说——有些事，他们默契地选择私下解决。
——
凌晨两点，联合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陆燎原瘫在沙发上，军用压缩饼干咬了一半就睡着了。林听寒轻轻取下他手里的饼干，动作熟练得像做过无数次。
"......数据......"陆燎原在梦里嘟囔。
林听寒把毯子盖在他身上，指尖掠过他眉骨上的伤疤——那是三个月前舱外模拟训练时刮伤的。
"睡吧。"他轻声说，调暗了台灯。
电脑屏幕的光映在林听寒脸上，眼下是掩不住的青黑。他点开小航今天发来的视频，男孩在病床上展示自己画的飞船："林叔叔，我梦见坐着你们的飞船去看星星啦！"
林听寒保存了视频，在日程表上又划掉一天——还剩47天。
——
食堂的早餐热气腾腾。
陆燎原把豆浆推到林听寒面前："喝了。"
"太甜。"
"你血糖又低了。"陆燎原从兜里掏出个小瓶子，"给，无糖的。"
林听寒接过，瓶身还带着体温。他低头喝了一口，嘴角沾了粒芝麻。陆燎原下意识伸手，却在半空停住，转而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谢谢。"林听寒接过纸巾，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假装没注意到那短暂的电流。
"今天测试量子防护罩？"陆燎原岔开话题。
"嗯，你那边？"
"失重训练第三阶段。"
他们像两个精准的齿轮，在各自的轨道上运转，却又严丝合缝地咬合。
——
测试舱像个巨大的银茧，悬浮在真空实验室中央。林听寒站在控制台前，眼镜片上反射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
"准备就绪。"他按下通讯键，"陆少尉？"
舱内的陆燎原比了个拇指。他穿着特制的测试服，头盔面罩上倒映着林听寒的身影——那人白大褂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腕上的旧表，表盘在荧光下泛着温柔的蓝。
"3，2，1，启动。"
量子场激活的瞬间，舱内泛起幽蓝的光晕。陆燎原感到皮肤表面微微发麻，像有无数细小的星辰在跳动。
"感觉如何？"林听寒的声音从耳机传来，带着一丝罕见的紧张。
"像被银河包裹。"陆燎原轻声回答。
监控屏幕上，辐射值迅速归零。林听寒的笔尖在纸上划出长长的痕迹——成功了。
——
深夜的办公室，咖啡杯见了底。
陆燎原揉着太阳穴，眼前的设计图开始重影。林听寒突然推过一杯琥珀色的液体："喝掉。"
"什么？"
"安神茶，我妈的配方。"
陆燎原尝了一口，苦得皱眉："......谢谢。"
"小航今天的检查报告。"林听寒调出平板，"白细胞指数又下降了。"
照片里的男孩戴着氧气面罩，却坚持举着张画——歪歪扭扭的飞船，上面写着"陆叔叔林叔叔的太空船"。
陆燎原的指尖抚过屏幕："我们会成功的。"
"必须成功。"林听寒的声音很轻，却重若千钧。
窗外，启明星悄然升起。他们肩并肩坐着，影子投在墙上，像两座相连的山峰。
——
发射前一周，小航被秘密接入基地医疗中心。
陆燎原蹲在病床边，让男孩摸他的宇航员徽章："等你病好了，叔叔带你参观真飞船。"
"拉钩！"小航伸出苍白的小指。
林听寒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白大褂口袋里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他转身走向控制室，那里有最后一份待签的文件——风险知情书。
"我来签。"陆燎原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我是任务指挥官。"
林听寒的笔尖悬在纸上："理论上，技术负责人也该——"
"别争了。"陆燎原夺过钢笔，龙飞凤舞地签下名字，"你负责把我们都带回来。"
钢笔落在纸面的瞬间，林听寒突然按住他的手："一定要回来。"
他的指尖冰凉，掌心却有灼热的温度。陆燎原反手一握，像某种无言的誓言："一定。"
窗外，发射架上的飞船在夕阳下熠熠生辉。它承载着最前沿的科技，最严苛的安全标准，以及——两个固执的人，终于学会的妥协与信任。
［作者有话：猜一猜林听寒母亲到底会不会猜到他已经回国了呢？她会来看他吗？见到陆燎原会说什么？林听寒又会怎么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我们明天再见哦(宝宝们可以在评论区讨论，哪个宝宝猜对了，我就奖励ta我每天再多更两章，期限为三天，或者完结之后送个惊喜小彩蛋♡ε(๑> ₃ <)۶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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