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柔站在那里，手里提着一盏小巧玲珑的羊角灯笼，暖黄的光晕将她姣好的面容映照得有些失真。她身上那件桃粉色的撒花软缎裙在昏暗的密道里显得格外扎眼，裙摆下露出一截莹白的脚踝，踩着精致的绣鞋，仿佛不是来这阴湿密道，而是去参加什么游园宴会。
"妹妹这是怎么了？见到姐姐怎么这副表情？"沈月柔微微歪着头，语气里满是无辜，那双总是含着水光的眼睛此刻却像淬了毒的刀子，直勾勾地盯着沈青妩，"哦呀，这位是...表哥？表哥怎么会在这里？还这副模样？"
她故作惊讶地捂住嘴，眼睛却瞟向萧玦背上昏迷不醒的沈子卿，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冷笑。
沈青妩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前世种种，像潮水般涌上心头——是沈月柔，是这个她从小一起长大、掏心掏肺对待的表妹，一次次在背后捅她刀子，最后更是联合太子，将沈家满门拖入深渊！
"沈月柔，你怎么会在这里？"沈青妩的声音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下意识地往前跨了一步，挡在萧玦和沈子卿身前，握紧了藏在袖中的银针，"大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你干的？！"
"妹妹这话说的，"沈月柔委屈地皱起眉，眼圈微微泛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姐姐怎么会害表哥呢？再说了，我也是听到这里有动静，才过来看看的。谁知道会看到妹妹和靖王殿下...还有昏迷的表哥。"
她轻轻晃了晃手里的灯笼，灯光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映在粗糙的石壁上，像个张牙舞爪的鬼魅。
"是吗？"萧玦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危险。他将沈子卿往上托了托，眼神锐利如鹰，紧紧锁定沈月柔，"本王倒是好奇，沈小姐深夜不在自己府中安歇，跑到这靖王府的密道里来做什么？难道也是来'看看'？"
沈月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她提起裙摆，仪态万方地向萧玦福了一福，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王爷误会了。月柔是...是收到了一张字条，说表哥在这里有危险，月柔担心表哥安危，一时情急，才...才想办法进来的。"
"字条？"萧玦挑眉，"什么字条？谁送的？"
"这..."沈月柔咬了咬嘴唇，露出为难的神色，"送字条的人很神秘，月柔也不知道是谁。只是上面说表哥被困在靖王府密道，让我赶紧来救他...月柔一时心急，也没多想..."
她说着，偷偷抬眼瞟了沈青妩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挑衅。
沈青妩心里冷笑。演，接着演！沈月柔这演技，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还收到字条？怕不是早就和李管事串通好了，在这里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吧！
"既然如此，"沈青妩上前一步，直视沈月柔的眼睛，"那姐姐现在看到表哥了，可以让开了吧？表哥中了毒，我们要赶紧带他出去救治。"
"妹妹别急啊，"沈月柔侧身拦住他们的去路，脸上的笑容越发甜美，眼底的寒意却也越发浓重，"这密道这么黑，妹妹和王爷又带着昏迷的表哥，怎么走得出去呢？不如...就让姐姐给你们带路吧？"
"不必了。"萧玦淡淡地拒绝，"本王对自己府里的路，还是很熟悉的。"
"王爷说笑了，"沈月柔掩嘴轻笑，声音娇媚，"这密道可是父王在世时让人挖的，据说错综复杂，连府里的老人都不一定熟悉呢。万一王爷和妹妹走错了路，耽误了表哥的救治，那可就不好了。"
她的话里带着隐隐的威胁，沈青妩听得心头火起。这沈月柔，分明就是故意拖延时间，等着李管事他们找过来！
"沈月柔，我再说一遍，让开！"沈青妩的声音冷了下来，手心里已经沁出了冷汗。她能听到身后不远处，隐约传来了李管事带人搜寻的动静，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妹妹怎么对姐姐这么凶啊？"沈月柔委屈地瘪瘪嘴，眼泪说掉就掉，吧嗒吧嗒地落在裙摆上，"姐姐也是好心..."
就在这时，萧玦突然动了。他背着沈子卿，身体猛地往前一冲，速度快得像一阵风。沈月柔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发难，惊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沈月柔站稳脚跟，眼神瞬间变得狠厉起来。她突然从发间拔下一支金步摇，步摇的尖端闪过一丝寒光，竟然是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沈青妩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小心！"
萧玦反应极快，背着沈子卿也能灵活闪避。他侧身躲过沈月柔刺来的匕首，同时反手一掌拍向她的手腕。沈月柔"哎哟"一声，金步摇脱手而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不知好歹！"沈月柔气急败坏，脸上的温柔面具彻底撕碎，露出了狰狞的真面目。她突然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竹筒，对着萧玦和沈青妩就吹了一口气。
一股刺鼻的甜香立刻弥漫开来。沈青妩心中一凛，她认得这味道！前世她就中过这招，是沈月柔特制的迷魂香，闻了之后会浑身无力，意识模糊！
"屏住呼吸！"沈青妩大喊一声，同时伸手去捂萧玦的口鼻。萧玦正背着沈子卿，腾不出手，听到她的提醒，立刻闭住了呼吸。但已经晚了，两人都已经吸入了一些迷魂香。
沈青妩只觉得脑子一阵发晕，手脚开始发软，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她看到沈月柔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正一步步朝他们逼近。
"沈青妩，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沈月柔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恶毒的快意，"你的太子哥哥不要你了，沈家也要完了！靖王妃这个位置，你也坐不稳了！你说，要是让大家知道，靖王妃深夜和一个昏迷的男人在密道里..."
沈青妩咬紧牙关，强忍着眩晕感，手里的银针再次飞出，直射沈月柔的眼睛。沈月柔没想到她中了迷魂香还能动手，吓了一跳，连忙往后躲，银针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贱人！"沈月柔捂着脸颊，眼神更加疯狂，"我要杀了你！"
她像疯了一样扑了过来。萧玦此刻也有些头晕目眩，但他还是奋力将沈子卿护在身后，同时抬脚踢向沈月柔。沈月柔被踢得后退几步，重重地撞在石壁上，疼得龇牙咧嘴。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李管事尖细的声音："找到了！在这里！快抓住刺客！"
沈青妩心里一沉，完了，李管事带人来了！她看了一眼昏迷的大哥，又看了看脸色同样不太好的萧玦，咬了咬牙。不能就这么被抓住！
"萧玦，走这边！"沈青妩凭着最后的力气，拉起萧玦的手就往旁边一个岔路口跑去。萧玦也反应过来，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背着沈子卿，踉踉跄跄地跟着她跑。
沈月柔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大喊："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火把的光芒越来越近。沈青妩拉着萧玦在错综复杂的密道里狂奔，迷魂香的药性渐渐发作，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脚步也越来越虚浮。
"不行...跑不动了..."沈青妩感到体力不支，脚步一软，差点摔倒。
萧玦及时扶住了她，同时将沈子卿放了下来，让他靠在石壁上。"你怎么样？"他的声音也有些虚弱，但眼神依旧清明。
"我没事..."沈青妩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我们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十字路口，四条通道通向不同的方向。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已经照到了通道口。
"快！这边！"萧玦突然拉着她，钻进了左边一条相对狭窄的通道。两人刚躲进去，就听到李管事带着人从外面跑过。
"人呢？怎么不见了？"李管事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头儿，他们会不会是往那边跑了？"
"追！给我分头追！一定要把人给我抓回来！"
脚步声渐渐远去。沈青妩和萧玦躲在狭窄的通道里，紧紧贴在一起，大气都不敢喘。密道里空气污浊，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沈青妩能清晰地闻到萧玦身上淡淡的墨香混合着松木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迷魂香的药性还在发挥作用，沈青妩只觉得脸颊发烫，浑身发软，身体不由自主地往萧玦身上靠。萧玦显然也不好受，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闭着眼睛，眉头紧紧皱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
通道里黑暗而安静，只能听到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沈青妩靠在萧玦的胸膛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不知过了多久，迷魂香的效果渐渐退去，她的脑子也清醒了一些。
她意识到自己和萧玦靠得有多近，脸"腾"地一下红了，连忙想往后退。谁知道刚一动，就被萧玦伸手按住了后脑勺。
他的手掌很大，带着一丝凉意，力道却不容抗拒。沈青妩的心跳骤然加速，不明白他想干什么。她抬起头，正好对上萧玦睁开的眼睛。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像两颗寒星，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疑惑，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深邃。
"沈青妩，"萧玦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刚才...为什么要救我？"
沈青妩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啊，她为什么要救他？前世他对她冷漠至极，甚至可以说是见死不救。这一世，他们也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互相利用的关系。
可是刚才，看到沈月柔吹出迷魂香的时候，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捂他的口鼻。好像在那一刻，什么前世今生，什么恩怨情仇，都不重要了。她只是不想让他有事。
"我..."沈青妩咬了咬嘴唇，避开他灼热的视线，"我只是不想我的'盟友'有事，毕竟，我们还有共同的敌人。"
这个理由听起来天经地义，合情合理。可萧玦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眼神更加深邃。他低下头，离她越来越近，近得沈青妩能感受到他呼吸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脸上。
"是吗？"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带着一种惑人心魄的力量，"只是因为盟友？"
沈青妩的心跳得飞快，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能清晰地看到萧玦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面映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她想推开他，身体却像是被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就在两人的嘴唇即将碰到一起的时候，通道外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脚步声。
两人同时回过神，警惕地看向通道口。萧玦松开了按住沈青妩后脑勺的手，沈青妩也像是触电般往后退了一步，脸颊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谁？"萧玦压低声音，眼神锐利如刀。
通道口的光线晃动了一下，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王爷？王妃？你们在这里吗？"
是阿忠的声音！
沈青妩和萧玦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萧玦清了清嗓子，朗声道："阿忠，我们在这里。"
很快，阿忠胖胖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口，手里还提着一盏灯笼。看到萧玦和沈青妩，他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太好了！王爷，王妃，你们没事！小的担心死了！"
"外面情况怎么样？"萧玦问道。
"李管事那个老东西带着人还在密道里搜呢，"阿忠压低声音，"小的刚才已经想办法把他们引到别的地方去了。王爷，王妃，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这里不安全。"
萧玦点点头，看了一眼还昏迷不醒的沈子卿："帮我把沈将军抬起来。"
"是！"阿忠应了一声，连忙上前，和萧玦一起将沈子卿扶起来。
沈青妩看着萧玦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刚才那个差点发生的吻，像一根羽毛，轻轻拂过她的心湖，留下了一圈圈涟漪。她甩了甩头，试图将那些纷乱的思绪甩开。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大哥带出去救治，然后查清真相。
"走吧。"萧玦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漠，仿佛刚才那个差点吻了她的人不是他。
沈青妩"嗯"了一声，跟在他身后，默默地往外走。密道里依旧昏暗湿滑，但这一次，她的心里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偷偷抬眼看向萧玦坚毅的背影，心里暗暗想道：萧玦，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之间，又会走向何方？
走出密道，已经是凌晨时分。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靖王府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阿忠将沈子卿偷偷送到了沈青妩的院子，安置在一间偏僻的房间里。
萧玦立刻派人去请了京城里最有名的大夫。大夫仔细检查了沈子卿的情况，脸色凝重地说："沈将军中的是一种罕见的慢性毒药，名叫'牵机引'，毒性十分霸道，已经侵入五脏六腑。老夫尽力而为，但能不能醒过来，还要看沈将军的造化。"
沈青妩的心沉到了谷底。连最有名的大夫都这么说，大哥还有救吗？
送走大夫，沈青妩坐在沈子卿的床边，看着他苍白憔悴的脸，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前世，她没能保护好家人，这一世，她绝不会让悲剧重演！李管事，沈月柔，太子...所有害过她和家人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放心，他不会有事的。"萧玦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瓷瓶。
沈青妩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这是什么？"
"这是可以暂时压制'牵机引'毒性的药。"萧玦走进来，将瓷瓶递给她，"虽然不能根除，但至少能保住他的性命，为我们争取时间寻找解药。"
沈青妩接过瓷瓶，紧紧握在手里，像是握住了最后的希望。"谢谢你。"她由衷地说。
萧玦看着她通红的眼睛，沉默了片刻，突然伸出手，轻轻拂去她脸颊上的泪珠。他的动作很轻柔，指尖带着一丝凉意。
沈青妩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却被他按住了肩膀。
"沈青妩，"萧玦的眼神深邃，"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你的仇，我帮你报。你的家人，我护。"
沈青妩震惊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萧玦他...是什么意思？
萧玦没有给她追问的机会，转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下脚步，背对着她说："好好照顾你大哥，外面的事，交给我。"
看着萧玦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沈青妩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萧玦这番话，到底是真心的，还是又一次的利用？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和萧玦的关系，已经彻底改变了。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瓷瓶，又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大哥，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不管萧玦的目的是什么，现在，他们是真正的盟友了。她要变得更强，才能保护自己和家人，才能让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新的一天开始了。而对于沈青妩来说，这也是她复仇之路，新的开始。她知道，前路必然充满荆棘和危险，但她无所畏惧。因为从今天起，她不再是孤单一个人了。
晨露顺着梧桐叶尖滚落，砸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轻响。沈青妩握着药瓶的手指泛白，瓷瓶冰凉的触感渗入掌心。她转身要去取温水，却见萧玦的靴子停在门槛内侧，昨夜沾染的泥点在晨光里格外清晰。
"药需温水送服，半个时辰一次。"萧玦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他弯腰将两个银制药碗放在矮几上，金属碰撞声惊飞了檐下休憩的麻雀，"王府暗卫已经换防，李管事晨间已被'请'至刑房。"
沈青妩倒药的动作顿住，琥珀色药液在碗底晃出细小漩涡。她想起昨夜密道里男人掌心的温度，喉间发紧："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撬开他的嘴不难。"萧玦忽然转身，玄色朝服的衣摆扫过地面，带起微尘，"难的是查清毒药来源。京城敢私藏'牵机引'的，不出五户。"他盯着沈青妩泛红的眼尾，忽然伸手扳过她的肩膀，"东宫那位，昨夜派人送来了请柬。"
沈青妩的指甲掐进掌心。太子赵珩的牡丹纹请柬此刻正躺在妆匣底层，鎏金的"赏春宴"三个字刺眼得如同烙铁。前世正是这场宴会上，沈月柔穿着她的舞衣，在太液池边"失足"落水，害得她被御史弹劾善妒成性。
"我去。"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发紧。
萧玦的拇指擦过她颤抖的唇角："换上石榴红的那套宫装。"他的指尖停在她的耳垂上，温热的气息扫过她的耳廓，"你该让某些人看看，靖王妃站在你身边时，是什么模样。"
当第一缕阳光穿过窗棂照进内室，沈子卿的睫毛突然颤动了一下。沈青妩猛地转身，银碗"哐当"坠地，药汁在青砖上漫开蜿蜒的痕迹，像极了前世沈家祠堂前蔓延的血。
"阿妩..."微弱的气音从薄唇间溢出，沈子卿的手指在空中徒劳地抓握，"别去..."
沈青妩扑到床边，握住那只冰凉的手贴在脸颊："大哥，我在。"泪水砸在他手背上，"毒药的事..."
"太子..."沈子卿突然睁大眼，胸口剧烈起伏，"月柔她...青丝蛊..."话音未落，一口黑血猛地喷出，溅在明黄的锦被上绽开凄艳的花。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萧玦撞开房门时，恰逢沈青妩伸手去探鼻息。女人僵直的背影在晨光里摇摇欲坠，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滴落在沈子卿逐渐冰凉的手背上。
远处隐隐传来报晓的钟声，一记记撞在沈青妩的心上。她缓缓回头，眼底血丝蜿蜒如蛇："萧玦，"声音平静得可怕，"赏春宴，我要带份礼物给太子。"
萧玦的目光落在那滩黑血上，喉结滚动着咽下某个字。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密封的琉璃瓶，将几点血沫收入瓶中："需要我做什么？"
沈青妩弯腰，将沈子卿圆睁的双目轻轻合上。耳间金环猝不及防断裂，泠泠然坠地的脆响里，她拾起那截沾血的红绳——那是从前沈月柔送给大哥的及笄礼。
"我要借王府地牢一用。"她将红绳缠在指间，直到绳结勒进皮肉，"还有，备一面铜镜送到刑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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