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的篝火将通道里的阴冷和血腥气稍稍驱散,也烤干了部分沾在衣物上的湿冷和污秽。
王胖子那震耳欲聋的“秧歌血尸”点评余韵未消,林晚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缩在角落恨不得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吴邪揉着被“生化风暴”摧残过的鼻子,终于缓过劲来,开始清点胖子带来的补给。
黑瞎子则饶有兴致地研究着林晚那本“惊世画册”,时不时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低笑。
解雨臣坐在上风口,远离了脚臭粉的余威,也避开了篝火的烟尘。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那把素白折扇扇骨上沾染的灰尘。
火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眼神沉静,仿佛刚才的血尸秧歌图和之前的混乱都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他的目光偶尔扫过通道角落散落的几件从坍塌墓室带出的、还算完整的小物件——一个锈蚀的青铜灯盏,半截断裂的玉带钩,以及一个被吴邪随手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石头上的……瓷瓶。
那瓷瓶约莫半尺高,造型古朴敦厚,线条流畅。
瓶身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污垢,掩盖了大部分釉色,但瓶颈处一道因磕碰而露出的内里,在跳跃的火光下,隐约透出一种极其温润、如玉般细腻的质感,釉层肥厚,开片如冰裂纹,透着一股沉淀了岁月的静气。
解雨臣擦拭扇骨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见过无数珍玩古董,眼力早已淬炼得毒辣。
仅凭这惊鸿一瞥的釉色和开片,他心中便有了八九分笃定——这绝非寻常民窑粗器。
林晚为了逃避胖子对她“艺术创作”的持续关注,也为了找点事做洗刷一下“人形生化武器”的污名,自告奋勇地承担了清理几件小物件的任务。
她拿着吴邪递过来的一块相对干净的湿布,小心翼翼地挪到那堆东西旁边。
目光首先落在了那个看起来最不起眼、也最“安全”的瓷瓶上——至少它不会突然喷出辣椒水或者脚臭粉,也不会发光或者扭秧歌。
她拿起湿布,屏住呼吸,尽量轻柔地擦拭着瓶身上厚厚的积尘。
布面拂过,深色的污垢渐渐褪去,露出底下那令人心醉的釉色——是一种极其纯净、温润如羊脂、却又隐隐透着湖水般深邃的青蓝色。
冰裂的纹路在火光下如同天然形成的玉脉,纵横交错,细腻而富有韵律。
林晚虽然不懂古董,但这瓷瓶露出的部分釉色和质感,让她本能地觉得这东西可能……有点值钱?
想到之前铜钱地狱里抠抠搜搜的0.5咸鱼值,再看看眼前这漂亮的瓶子,她擦得更加小心谨慎起来,仿佛手里捧着的不是瓶子,而是一沓行走的人民币。
然而,鲁王宫的地面从来不讲道理。就在她擦拭到瓶底边缘,准备换个角度时,脚下踩中了一块松动的碎石。
林晚“啊!”
身体瞬间失衡,她下意识地想要稳住,却带动了手臂。
那只捧着瓷瓶的手,因为惊慌猛地一抖。
温润如玉、冰裂如画的宋代官窑瓷瓶,瞬间脱离了掌控,朝着下方坚硬的石板地面直直坠去。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林晚惊恐地瞪大双眼,心脏骤然停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林晚“完了!闯大祸了!这东西要是碎了,把她论斤卖了也赔不起!”
解雨臣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几乎要站起身。
那瓷瓶坠落的轨迹在他眼中清晰无比,价值连城的古物即将粉身碎骨的画面冲击着他的神经。
吴邪和胖子闻声惊愕抬头,黑瞎子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就在那瓷瓶距离冰冷石板仅剩毫厘,瓶底即将亲吻死亡的前一刹那——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瓶子的落点旁。
是张起灵。
没人看清他是如何从篝火旁移动过来的,仿佛他原本就站在那里。
他动作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没有弯腰,没有多余手势,只是极其自然地、如同拂去尘埃般伸出了右手。
那只骨节分明、稳定得不可思议的手,精准无比地、轻轻地托在了瓷瓶即将落地的瓶底。
下坠的力道被瞬间消弭于无形。
那只温润如玉、开片如冰的宋代官窑瓷瓶,就这样稳稳地、轻柔地落在了他的掌心,瓶身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晃动。
仿佛它并非从高处坠落,而只是被人从桌上拿起,轻轻放下。
通道里一片死寂。
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林晚因为极度惊吓而粗重的喘息。
解雨臣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重新坐回原位。
他看着张起灵手中那安然无恙的瓷瓶,又看看旁边吓得面无人色、几乎要瘫软的林晚,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惊悸被一种全新的、带着玩味的审视取代。
吴邪和胖子同时松了口气,胖子还夸张地拍了拍胸口:
王胖子“哎呦喂,吓死胖爷了。哑巴张,你这手比保险柜还稳。”
黑瞎子墨镜后的眼神在张起灵和林晚之间转了个来回,嘴角勾起一丝看好戏的弧度。
林晚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悬崖边被拽回来,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
她看着张起灵手中那个完好无损、在火光下流转着温润宝光的瓷瓶,又惊又怕又庆幸,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
系统【滴——检测到关键救援行为。】
系统【目标:宋代官窑瓷瓶(完好)。】
系统【评价:及时、精准、挽救重大损失。】
系统【奖励:咸鱼值 +10。】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带着点欢快的节奏在她脑子里响起。
10点,前所未有的巨款。
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发财”的狂喜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一个清越从容、带着点金石碰撞质感的声音,如同冰泉般在她耳边响起,瞬间浇灭了所有喜悦的苗头。
解雨臣“宋代官窑,天青釉冰裂弦纹瓶。”
解雨臣不知何时已站起身,踱步到近前。
他手中的折扇并未展开,只是用扇骨末端,隔空虚虚地点了点张起灵掌中那只重获新生的瓷瓶,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今天的天气,
解雨臣“器型完整,釉色纯净,开片自然如冰河初裂,底足火石红自然。品相上乘。”
他的目光从瓷瓶上移开,缓缓落在脸色由煞白转向呆滞的林晚脸上,唇角勾起一个极其优雅、却让林晚浑身发冷的弧度。
解雨臣“按目前市面行情,”
解雨臣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清晰地回荡在通道里,
解雨臣“林小姐方才这一‘碰’,价值约在……”
他微微停顿,像是在给林晚做足心理准备的时间,然后清晰地吐出三个字:
解雨臣“三千万。”
林晚“三……三千万?!”
林晚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
刚刚系统奖励的10点咸鱼值带来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喜悦,瞬间被这个天文数字碾得粉碎。
她眼前一黑,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几辈子都在吴山居当牛做马还债的悲惨画面。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
林晚“我……我……”
她嘴唇哆嗦着,脸色惨白如纸,下意识地用双手死死捂住了自己那个比脸还干净的帆布包口袋,仿佛这样就能守住什么。
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破音的绝望,哀鸣脱口而出:
林晚“把我卖了……也……也不值三千万啊。解老板,花爷,我……我就一条咸鱼命,它……它不值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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