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坦白

顾于义的动作很慢，头一点点偏过来，嘴唇抿得死紧，像是一道封死的门缝。“妈，我喜欢男的…”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劈开了空气。一瞬间，房间里的时间仿佛冻结了，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在空荡荡的空间里游走，显得格外突兀。

顾思静坐在那里没动，眉眼间浮现出复杂的神色，像是被搅乱的一池春水。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小义啊，你是认真的吗？”她的嗓音微微发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小心翼翼，生怕碰碎什么。

顾于义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平静但又带着一股不可撼动的坚定：“我一直都喜欢男的。”他说得干脆利落，那股压抑许久的情绪此刻像是决堤的洪水，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顾思静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了一起，指关节泛白。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有没有喜欢的男生…”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谨慎，就像踩在薄冰上的人，害怕一步踏错就会跌入深渊。

顾于义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撞进母亲的眼睛，眼底藏着一抹试探和期待：“妈，你不反对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尾音软软的，带着几分不安，像只等待主人安抚的小猫。

顾思静努力扯出一个笑容，眼角的细纹稍稍舒展了一些：“你喜欢谁是你自己的事，妈为什么要反对呢？”她的语气平静中透着无奈，但也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包容，那份复杂的情感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模糊。

顾于义低下头，声音轻飘飘的，几乎融进了空气里：“谢谢妈。”

“小义谢什么？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呐？跟妈说说。”顾思静的声音柔和了许多，带着母亲特有的慈爱和关心，那种关切像是春日微风一样拂过人心。

顾于义咬了咬唇，似乎挣扎了很久才开口，声音微微发抖：“妈，我喜欢我哥…”

顾思静的身体猛地僵住了，脸上的笑容凝固成了一副面具。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朝楼上喊了一声：“芏芏，小义他…喜欢你…”她的声音哽咽得厉害，尾音颤抖着，像是要散开的烟雾。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但下一秒就停住了。顾于利站在那里，心跳似乎漏了一拍：“小义，你认真的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震惊。

顾于义抬起头，眼神坚定得没有丝毫动摇：“是，哥，我说的是爱情的喜欢…”他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像一枚枚钉子敲进顾于利的心里，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顾于利站在原地，眉头深深皱起，脸色难看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他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地吐出一句话：“能不能让我冷静一下…”话音未落，他已经转身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推开门的一刹那，那急促的脚步中透着几分慌乱。

哗啦啦——浴室里的水声骤然响起，冰冷的水流冲刷下来，打湿了他的头发、肩膀、后背。顾于利双手撑在墙上，额头抵着湿滑的瓷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他想不明白，明明弟弟完全可以顺理成章地联姻继承家业，为什么偏偏选择了这条路。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盘旋成一团乱麻，怎么也解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