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 都留下 ”

就在林默拿起小熊挂件的瞬间，他手腕上的玻璃珠手链突然亮了起来。第七颗珠子的红光刚刚开始减弱，第八颗珠子又紧跟着亮了起来，比之前任何一颗都要亮，红得发紫，像是随时会炸开一样。

"嗡——"

一阵低沉的嗡鸣声从手链上发出来，震得林默手腕发麻。他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怎么回事？"苏晓棠紧紧抱住林默的胳膊，脸贴在他的肩膀上，筛糠似的发抖。

林默没有回答，他竖着耳朵，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门外，飘忽不定，仔细一听，竟然是一首童谣。

"小熊小熊找妈妈，红月亮升起不回家..."

歌声细若游丝，却异常清晰，像是有无数个小孩在耳边一起哼唱，稚嫩的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他们来了..."林默低声说，手心的冷汗已经浸湿了那个槐木纽扣。他能听到门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还有金属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正在被拖动。

手链上的第八颗珠子越来越亮，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林默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正在逼近，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就在门外，正透过门缝窥视着他们。

"躲起来！"林默拉着苏晓棠，猛地钻进那个半开的木箱。两人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周围是散发着甜腻香气的旧衣服，那味道此刻闻起来却让人作呕。

林默紧紧捂住苏晓棠的嘴，示意她不要出声。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苏晓棠急促的呼吸声，以及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那诡异的童谣声。

"小熊小熊找妈妈，找到一个好妈妈..."

歌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边回荡。林默感觉自己的头发都竖了起来，手心的槐木纽扣烫得吓人，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突然，脚步声停在了门口。

林默屏住呼吸，透过木箱的缝隙往外看。锅炉房的铁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一条缝，一道惨白的光从门缝里照进来，刚好落在对面的墙壁上，照亮了那行"1998.5.12 小熊被带走"的刻字。

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门缝里，一动不动地站着，像是在观察里面的情况。林默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看到一个黑漆漆的轮廓，还有一双闪着红光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木箱的方向。

童谣声突然停了。

整个锅炉房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林默和苏晓棠紧张的呼吸声在狭小的木箱里回荡。

就在这时，林默手心里的槐木纽扣猛地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同时，他手腕上的第八颗珠子也亮到了极致。一股强大的力量从纽扣和手链上传来，像是要把他的身体撕裂。

"呃啊！"林默忍不住痛呼出声，感觉大脑像是被无数根针同时扎刺，无数破碎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昏暗的锅炉房，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蹲在地上，用铁钉在墙上刻字。

一个女人的背影，穿着碎花裙子，正在往木箱里放衣服。

红月亮高悬夜空，一个模糊的人影抱着小男孩，消失在黑暗中。

"记住，小熊，永远不要相信红月亮下的影子..."

一个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带着无尽的悲伤。

林默猛地睁开眼睛，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额发。门缝里的人影不见了，只剩下那道惨白的光还照在墙上。但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已经进来了，正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移动。

他低头看向手心里的槐木纽扣，红光已经减弱了不少，但上面的小熊图案却像是活了过来一样，左眼下方的小红点一闪一闪的，像是在流泪。

门外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更近了，仿佛就在木箱旁边。林默紧紧抱住苏晓棠，能感觉到她浑身都在发抖。

"找到你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木箱外响起，近得仿佛就在耳边。

木箱外的呼吸声黏腻得像蛛丝，林默能看见缝隙里那双眼珠正以非人的角度转动，红光在瞳孔里缓缓流淌。苏晓棠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指甲深深掐进他后背，留下几道弯月形的血痕。

"找到你了..."

沙哑的声音贴着木箱盖响起，木屑簌簌落在林默后颈。他突然想起那两块合拢的纽扣——掌心的槐木此刻正发烫，烫得像是要烙进肉里。第八颗玻璃珠红得发紫，手链在手腕上勒出道道红痕，仿佛有生命般收紧。

"嗡——"

纽扣与手链同时震动，一道暗红色的光突然从箱缝漏出去。外面的呼吸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苏晓棠突然剧烈挣扎，林默死死捂住她的嘴，指腹触到她冰凉的牙齿。

"呜..."女孩在他掌心疯狂摇头，眼睛瞪得快要裂开，直勾勾盯着他身后。

林默脊背发凉。那道惨白的门缝光不知何时移到了木箱侧面，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道扭曲的影子——像是个五六岁孩子的轮廓，手里却拖着条长长的铁链，链尖还挂着什么金属物事，随着动作轻轻敲击地面。

"叮...叮..."

清脆的响声在死寂的锅炉房里回荡，林默忽然闻到股浓烈的铁锈味混着甜腻香气。他想起木箱里那件背带裤上的暗红色痕迹，想起祖母相册里那个穿着同样背带裤的小男孩——照片里的孩子笑得露出豁牙，怀里抱着个槐木小熊，左眼下方有颗 tiny 的圆点。

手链猛地炸亮，第八颗珠子烫得几乎要嵌进皮肤。木箱盖突然被什么东西从外面往上掀，林默下意识把苏晓棠压在身下。灰尘簌簌落下，他看见一张浮肿发白的小脸，左眼下方那颗圆点此刻黑得像颗腐烂的痣。

"哥哥，你拿了我的小熊..."

童声甜得发腻，铁链突然缠上林默脚踝。冰冷的金属勒进皮肉，他听见苏晓棠的呜咽声变调，眼角余光瞥见女孩正死死盯着自己左手——掌心的槐木纽扣不知何时裂了道缝，鲜血从裂缝渗进去，勾勒出小熊诡异的轮廓。

锅炉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像是有无数双工装靴正在逼近。那道惨白的门缝光被越来越多的黑影吞没，铁链勒得林默喉头泛腥，他死死按住苏晓棠的脑袋，在女孩耳边用气声说："装死！"

铁锈味越来越浓，他感觉有冰冷的手指在抚摸自己后颈。那个"小熊"的脸缓缓凑近，浮肿的眼皮慢慢掀开，露出两颗全黑的眼珠。

"祖母说...要把带走小熊的人...都钉在墙上..."

林默突然扯断手腕上的玻璃珠手链。第八颗珠子在空中划过道红光，不偏不倚砸在"小熊"额头上。腐臭的黑血喷溅而出，他趁机拽着苏晓棠滚出木箱，却看见对面墙上不知何时爬满了工装人——他们的脑袋都以相同的角度歪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手里的羊角锤反射着红光。

苏晓棠突然尖叫出声。林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些工装人的胸口都别着半块槐木纽扣，而墙上"1998.5.12 小熊被带走"的刻字下面，不知何时多了行新鲜的血字：

"今天 都留下"

铁链再次缠上脚踝，这一次带着倒刺深深扎进肉里。林默感到掌心的纽扣突然变得滚烫，那些爬满墙壁的工装人同时转过头，二十几双嵌着红血丝的眼睛，齐刷刷锁定了他掌心里正在渗血的槐木小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