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斗道袍包裹的空间里,时间仿佛静止。
玉髓芽悬浮在我和瑶姬之间,散发着柔和的青光;玄黄黍则缓缓旋转,每一粒谷壳上都浮现出古老的金色纹路。瑶姬盘坐在对面,喉咙处的星形烙印狰狞可怖,但她眼神平静如深潭。
"开始吧。"天帝的残魂漂浮在我们上方,"小林子,按我教你的做。"
我深吸一口气,双手虚托玉髓芽和玄黄黍,星云金丹全力运转。这半年来种地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都化为本能,引导着星力以特定频率振动。
"星陨种灵术第一步——沃土。"
垦天锹自动飞起,在虚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形。玉髓芽的青光与玄黄黍的金芒交织,如同肥料融入土壤,在我们周围形成一个青金色的能量场。
瑶姬的身体微微前倾,让喉咙处的烙印浸入这光芒中。刹那间,她浑身剧颤,双手死死抓住衣角,指节发白。烙印处发出"嗤嗤"的声响,像是烧红的铁块浸入冷水。
"忍住。"天帝的声音罕见地柔和,"这是在为你重铸星纹根基。"
道袍外的打斗声越来越近。李吒儿的火尖枪爆发出阵阵龙吟,孙萧风的金箍棒砸出闷雷般的轰响,而上官歌的怒吼清晰可闻:"休想过去!"
我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进行第二步:"播种。"
玉髓芽突然分解成无数光点,如同种子撒入瑶姬喉咙处的烙印中。每一粒光点没入,她的身体就痉挛一下,冷汗很快浸透了衣衫。但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虽然她也发不出声音。
"第三步,灌溉。"
玄黄黍化作金色细流,顺着玉髓芽开辟的路径流入瑶姬体内。这是最危险的阶段,两种星力必须在她的经脉中完美融合,多一分则伤,少一分则败。
瑶姬猛地仰头,张大嘴像是要尖叫,却只有无声的痛苦。她的瞳孔完全被星光占据,皮肤下浮现出青金色的纹路,如同龟裂的大地迎来春雨。
就在这时,道袍外传来一声震天巨响!
"轰——!"
星斗道袍被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一个头戴星辰冠冕的高大身影踏步而入。他周身环绕着七颗星辰虚影,每走一步,地面就震颤一次——星宫之主!
"星君,好久不见。"他看都没看我和瑶姬,直接盯着天帝残魂,"没想到你沦落到要借助一个小辈施法。"
天帝的虚影骤然凝实:"叛徒!当年若不是你暗中破坏量天斗......"
"历史由胜利者书写。"星宫之主冷笑,"如今周天星斗大阵即将完成,而我,将成为新的三界主宰!"
他抬手一挥,七道星光锁链从袖中飞出,直取瑶姬:"女儿,该回家了。"
我本能地挡在瑶姬面前,垦天锹横扫,却连一道锁链都挡不住。眼看锁链就要贯穿我的胸膛,天帝残魂突然出现在我身前!
"老东西,你......"星宫之主脸色微变。
天帝的虚影一把抓住七道锁链,残破的道袍无风自动:"本座教出来的徒弟,还轮不到你来欺负!"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天帝残魂竟然顺着锁链逆行而上,直接撞入星宫之主体内!两位上古大能的魂力在狭小的肉身中激烈交锋,星宫之主的面容时而狰狞时而愤怒,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继续施术!"天帝的声音从星宫之主口中挤出,"完成最后一步!"
我赶紧回到瑶姬身边。她的状态很不稳定,青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脸颊,眼睛、鼻孔和耳朵都渗出了星光。
"最后一步——收获。"
我将双手按在瑶姬肩头,引导她体内的两股星力向喉咙汇聚。这是最精细的工作,就像给灵植间苗,必须精准地保留强健的星力脉络,剔除杂乱的分支。
瑶姬的身体剧烈颤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用力摇头。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外面——她在担心上官歌!
"他没事。"我安慰道,"孙前辈和李吒儿都在。"
瑶姬眼中泪光闪烁,突然拉过我的手,在上面写字:"若失败...告诉他..."
她的手突然被另一只粗糙的大手握住。上官歌不知何时冲破了防线,满身是血地跪在瑶姬面前:"我在这儿...我哪儿也不去......"
瑶姬的眼泪终于落下。她颤抖的手指在上官歌掌心慢慢移动:"若我能言,第一声必唤你名。"
上官歌这个憨厚的农家汉子,此刻哭得像个孩子。他紧紧握住瑶姬的手:"一定会的...我一定会让你重新说话......"
"感人至深。"星宫之主的声音突然恢复正常,天帝的魂力被逼出体外,"可惜,到此为止了!"
他双手结印,秘境上方的七颗光茧同时大亮。被困的星灵体发出无声的惨叫,他们的星纹被强行抽取,化作七道星光洪流轰向瑶姬!
"不!"上官歌本能地抱住瑶姬。
千钧一发之际,天帝的残魂突然膨胀,化作一道星光屏障挡在我们面前。七道洪流撞在屏障上,激起耀眼的光芒。
"老倌儿!"孙萧风一棒扫开几名星宫修士,惊呼出声。
天帝的虚影在冲击中越来越淡,却依然死死挡住星光洪流:"小林子...记住...种地如修道...三分人力...七分天意......"
"前辈!"我试图冲过去,却被气浪掀翻。
星宫之主冷笑:"垂死挣扎!"他加大力度,七道光束合而为一,终于击穿天帝的屏障!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击穿屏障的星光没有伤害瑶姬,反而被她喉咙处的烙印吸收!青金色的星纹如同饥渴的根系,疯狂吞噬着这股力量。
"什么?!"星宫之主大惊,"这不可能!"
瑶姬悬浮起来,长发无风自动。喉咙处的烙印逐渐变化,形成一个残缺但完整的星纹图案。她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声嘶哑的喘息——声音没有恢复,但星纹重铸成功了!
"不!我的大阵!"星宫之主怒吼。秘境上空的星图开始紊乱,七颗光茧中的星灵体趁机挣脱束缚,被孙萧风和李吒儿迅速救下。
天帝的残魂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他飘到瑶姬面前,虚幻的手指轻点她眉心:"丫头...好好活着......"
又转向我:"好好种地......"
最后看了一眼星宫之主:"叛徒...你终将...自食其果......"
话音未落,残魂彻底消散。星斗道袍无力地飘落在地,上面的星图完全暗淡,变成了一件普通的破旧道袍。
"师尊!"瑶姬无声地呐喊,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
星宫之主脸色阴晴不定,突然冷笑:"罢了,今日就到此为止。"他袖袍一挥,"我们走!"
"想走?"孙萧风金箍棒一横,"问过老孙没有?"
星宫之主不慌不忙地取出一枚星符捏碎:"星君已死,量天斗永无修复之日。你们...好自为之。"
刺目的星光爆发,等我们恢复视力,星宫之人已经全部消失,只留下满目疮痍的秘境和七名昏迷的星灵体。
瑶姬跪在地上,捧着星斗道袍无声哭泣。上官歌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想安慰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捡起垦天锹,发现锹面上"垦天"二字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裂纹。天帝最后那句"好好种地"还在耳边回响,这个教我用锄头对抗天道的古怪前辈,真的不在了......
"现在怎么办?"叶佰依扶着一名虚弱的星灵体,小声问道。
孙萧风收起金箍棒:"按老倌儿说的,继续种地。"他指了指我怀中的玉髓芽和玄黄黍,"还差最后一样——紫金穗。"
苏佳怡为瑶姬检查伤势,轻轻摇头:"星纹重铸成功了,但发声功能...还需要特殊方法恢复。"
瑶姬却平静下来,在上官歌掌心写道:"不急。"
她小心地叠好星斗道袍,对我比了个手势。
叶佰依翻译道:"她说...师尊的意志,由我们继承。"
我点点头,将道袍郑重收好。是啊,种地还要继续,天道还要抗争,就像野火烧不尽的春草,就像风雨摧不垮的灵植。
离开秘境时,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瑶姬走在上官歌身边,偶尔用手指在他掌心写字,而他则认真地点头回应。
孙萧风走在最前面,金箍棒扛在肩上:"西昆仑啊...那老婆子可不好说话......"
李吒儿哼了一声:"怕什么?有小爷的火尖枪在!"
叶佰依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刚才谁被星宫长老追着打?"
看着这群伙伴,我摸了摸怀中的道袍。天帝,你看到了吗?你教的种地本事,我们会一直传承下去......
直到,种出个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