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层天圃名为"炎阳田"。
刚踏进这片悬浮的药田,热浪就扑面而来,像是走进了炼丹炉。土壤干裂发烫,几株奄奄一息的赤炎草耷拉着叶片,随时可能枯死。
"考验是什么?"我擦着汗问药叟。
老药头指了指田中央的石碑,上面刻着几行字:
「炎阳当空照,灵植苦煎熬。
不求甘露降,但求生机绕。」
我琢磨着这偈语,蹲下身摸了摸滚烫的土壤。赤炎草虽然喜热,但这里的温度显然超出了它们的承受范围。
"不求甘露降..."我喃喃重复,突然灵光一现。
从怀中取出星斗道袍,我小心地铺在赤炎草上方。道袍虽已失去大部分力量,但上面的星图仍有些许调节温度的功效。果然,片刻后,道袍笼罩下的区域温度略降,赤炎草的叶片微微舒展。
但这远远不够。
我回忆着天帝教授的各种农术,突然想到一个大胆的方法——既然不能降温,何不顺势而为?
取出垦天锹,我在每株赤炎草周围挖出环形沟渠,形成小型聚灵阵。然后咬破手指,在每片叶片上滴一滴血,以自身为媒介,引导过量的炎阳之力导入地下。
"你疯了?"药叟瞪大眼睛,"赤炎草吸收过多炎力会自燃的!"
我没有理会,专注地控制着每一滴血液中的灵力流动。奇妙的是,那些赤炎草非但没有燃烧,反而将多余的炎力储存到了根部,叶片渐渐恢复了翠绿。
"炎阳草真正的价值在根部。"我解释道,"地上部分只是散热器。帮它们建立循环,就能存活。"
药叟若有所思:"有意思...过关。"
第二层"寒霜圃"则完全相反——冰天雪地中,几株雪莲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这里的考验是让雪莲在极端低温下开花。
我直接脱下外衣为雪莲挡风,然后模仿瑶姬的手法,用手指在每一株周围画出星纹,将寒气转化为开花所需的能量。当第一朵雪莲绽放时,药叟的眉毛都快挑到发际线了:"星纹暖圃?星君连这都教你了?"
第三层"飓风田"、第四层"雷泽圃"...每一层都有不同的极端环境。靠着天帝教授的农术和伙伴们之前的指点,我一路过关斩将,来到了第五层"灵语田"。
这一层看起来平静祥和,几株普通的人参在微风中摇曳。但当我走近时,耳边突然响起了嘈杂的"声音"——不是人类的语言,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心灵的波动。
『又来个傻小子』
『赌他能撑多久?』
『我赌三息就会被我们吵疯』
我愕然四顾,发现"声音"来自那些人参!它们竟然在"交谈"!
药叟幸灾乐祸地笑了:"这一层考验是听懂灵植心声,并满足它们的需求。三百年来,九成闯关者都折在这里。"
我定了定神,学着天帝教导的方式,将星力均匀分布在体表,然后轻轻触碰一株人参的叶片。
刹那间,海量的信息涌入脑海——这株人参已经八百岁了,它怀念山那边的同伴,讨厌现在的位置太晒,还偷偷喜欢隔壁那株女贞子...
"您...想换个阴凉处?"我试探着问。
人参猛地一抖:『他听懂了?!』
就这样,我成了三百年来第一个与灵语田植物正常"对话"的人。帮人参搬家,给女贞子传话,甚至调解了两株灵芝的"恩怨"。当我要离开时,那株最老的人参竟然自己折断一根根须递给我:
『小子,带着这个。老头子我看你顺眼。』
药叟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千年参王主动献宝?!"
第六层"百草鉴"考验的是辨识能力。我靠着苏佳怡平时传授的药理知识,勉强通过了考验。当来到第七层"星辉圃"时,怀中的星斗道袍突然剧烈发热!
这一层药田种的全是吸收星力生长的灵植,但此刻它们都蔫头耷脑,像是失去了能量来源。
"奇怪,"药叟皱眉,"往常这里的星力很充沛的......"
我展开星斗道袍,发现上面的星图正在自动吸收周围残存的星力,逐渐修复某些破损的区域。更惊人的是,当星图补全到某个程度时,一道微弱的金光射出,指向第九层天圃——紫金穗的位置!
但金光中似乎还隐藏着别的信息...一个模糊的坐标,以及...一个警告?
"小子,专心考验!"药叟的呵斥把我拉回现实。
这一关的考验是为一株即将枯死的星辰花补充星力。按理说最适合用星斗道袍,但我怕它把本就稀薄的星力吸干,决定另想办法。
回忆着在星陨秘境种玉髓芽的经历,我尝试将自身作为星力转换器。垦天锹插入土壤,星云金丹全力运转,将体内储存的星力缓缓导入星辰花根部。
"你这是在自杀!"药叟惊呼,"普通修士的星力根本不够......"
他话音未落,那株星辰花突然光芒大放!不仅完全恢复,还开出了三倍于平常数量的花朵!原来它并非缺乏星力,而是被某种禁制封锁了吸收通道,而我误打误撞地用垦天锹破开了禁制!
药叟看我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怪物:"七层已过,只剩最后两关了。"
第八层"时光圃"的考验堪称残忍——在一炷香内催熟一株需要百年成长的"千年醉"。我几乎耗尽了全部灵力和精血,才勉强让它在香烬前开花。当那朵散发着酒香的红花绽放时,我直接瘫倒在地,口鼻渗血。
"值得吗?"药叟难得露出关切之色,"为了一株紫金穗拼命到这种地步?"
我擦去血迹,勉强站起:"不是为了紫金穗...是为了承诺。"
天帝的承诺,瑶姬的希望,伙伴们的信任...这些,比什么都重要。
药叟沉默片刻,点点头:"最后一关,跟我来。"
第九层天圃就在眼前,金光笼罩中,紫金穗随风摇曳,仿佛触手可及。但当我们走近时,一道巨大的身影挡在了入口处——人面虎身,九条尾巴如孔雀开屏般展开,正是昆仑守山神兽,陆吾!
"老伙计,"药叟恭敬地行礼,"这位是......"
"我知道他是谁。"陆吾的声音如同闷雷,九条尾巴不安分地摆动,"孙猴子的小伙伴嘛。"
我这才明白孙萧风昨晚为何特意提醒我"第九层有惊喜"。看来他和这位守山神兽"交情"不浅......
陆吾巨大的头颅凑到我面前,人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最后一关的考题很简单——"
"舍弃。"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要取得紫金穗,你必须舍弃一样最重要的东西。"陆吾的尾巴指向我怀中的星斗道袍,"比如这个。"
我下意识捂住道袍:"不可能!这是天帝前辈......"
"或者,"陆吾打断我,"你身上其他同等珍贵的东西。"它意味深长地补充,"比如...你的种地能力?"
我如遭雷击。种地能力?这意味着我将永远无法施展天帝教授的农术,无法与灵植沟通,甚至可能连最基础的种植都做不到了......
"为什么?"我艰难地问,"为什么要设这样的考验?"
陆吾的人脸突然严肃起来:"因为紫金穗不是普通灵植。它是量天斗碎片,承载着平衡三界的重任。"它九条尾巴同时竖起,"王母娘娘需要确认,取走它的人,是否愿意为更大的责任付出代价。"
我沉默了。舍弃星斗道袍,等于舍弃天帝最后的遗物;舍弃种地能力,等于否定这半年来的一切成长......
就在我挣扎时,怀中的星斗道袍突然动了动,仿佛在提醒我什么。我展开一看,发现之前那道金光中的模糊坐标变得清晰了——那分明是星宫的位置!而警告的内容也终于显现:
「星宫异动,速取紫金穗」
难道...星宫之主在谋划什么更大的阴谋?
"我......"
正当我要做出决定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等等!"
我回头,只见瑶姬和伙伴们不知何时已经突破了下面的关卡,来到了第九层入口处。瑶姬脸色苍白,手里举着一块石板,上面写着:
「用我的声音代替」
上官歌一把拉住她:"不行!你已经......"
瑶姬摇摇头,坚定地指了指紫金穗,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陆吾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有意思。星灵体自愿献声?"它巨大的虎爪摩挲着下巴,"但规则就是规则,只能由闯关者本人做出牺牲。"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孙萧风难得严肃地点头,李吒儿握紧了火尖枪,叶佰依眼中含泪,苏佳怡默默取出了金针,似乎准备随时救治。
而上官歌...这个憨厚的农家汉子,此刻眼中满是信任:"林兄,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
我深吸一口气,转向陆吾:"我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