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锁钥

董欣欣笑着欣赏自己的作品，阁楼的月光突然被陆野的身影截断时，董欣欣藏在《普希金诗集》下的平板电脑还亮着。加密界面上，水军操控的舆论风向图正翻涌成血色浪潮，而她耳后的蔷薇纹身被冷汗浸得发痒。少年冰蓝与墨色交织的异瞳扫过屏幕，喉结剧烈滚动："这些年...都是你一个人在做？"

钢笔从颤抖的指间滑落，在演算纸上洇开墨团。董欣欣后退半步撞上书架，童话书哗啦啦坠落，露出夹层里偷拍的陆盛吸毒照片。"我不需要你这样！"陆野突然抓住她肩膀，骨节发白，"你才十一岁，不该沾这些脏东西！"

少女突然笑出声，珍珠发卡随着晃动发出细碎声响。"脏？"她仰起脸，睫毛上凝着未坠的泪珠，"你以为让陆盛身败名裂很干净吗？买通证人、篡改证据、操控舆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陆野，你不觉得我恶毒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阁楼死寂得能听见机械钟的齿轮转动声。陆野突然单膝跪地，握住她冰凉的手按在自己锁骨的疤痕上。那里的皮肤凹凸不平，是曾经被陆家人虐待的痕迹。"我只觉得疼。"少年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异瞳里翻涌着滚烫的暗潮，"疼你一个人扛下所有，疼你明明怕黑，却要在深渊里给我点灯。"

他俯身时，发梢扫过她颤抖的唇："下次，让我做你的刀。"掌心覆上她藏着秘密的后背，"无论是折断陆盛的羽翼，还是斩断陆家的根基——"唇瓣轻轻擦过她耳后的蔷皮服，"我会沾着血，把你捧到阳光下。"

董欣欣终于溃不成军，滚烫的泪砸在少年手背。暗格里的保险箱突然发出蜂鸣，最新的商业机密文件正在传输。而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这张织了五年的网，终于有了与她并肩收网的人。

陆家老宅破旧的别墅的霉味混着烛火气息，董欣欣坐在在青砖地上，指尖划过暗格里泛黄的账本。老管家陈福海佝偻着背靠近时，董欣欣把玩着当年冤枉少年被偷的那枚仿品玉扳指，温润的光泽映亮老人眼底翻涌的情绪。

"陈叔，您记的这些城郊老宅开支，连日期都和陆盛的行程表严丝合缝。"少女翻开账本，俄国黑面包的采购记录精确到克，衣服的尺寸标注着逐年增长的肩宽，"还有去年那场意外失火，烧掉的恰好是可能暴露时间线的旧账本。"

陈福海的烟斗在铜制烟缸上磕出闷响，浑浊的眼睛泛起泪光："这都是小姐的谋划滴水不漏。"他望向二楼重新挂上雕花铜锁的阁楼，新换的地毯铺出柔和的纹路，"当年...老奴其实也实在不忍心看那孩子饿死在阁楼，就偷偷从后厨匀出口粮，对外只说喂流浪猫。"“要不是小姐您给我钱给我孙子治病，我恐怕早随我孙子去了，小姐你心善”

陈福海话音未落，董欣欣突然仰头笑出声。十一岁少女圆润的脸颊泛起酒窝，发间珍珠发卡随着晃动轻颤，像是清晨沾着露水的花苞。"陈叔说我善良？"她歪着头，杏眼里倒映着跳动的烛火，声音甜得像裹着蜜糖的匕首，"可善良救不了我自己，也换不来陆野的未来。"

她蹲下身将翡翠扳指进老人掌心，声音甜得像融化的奶糖，"可您孙子在儿童医院的化疗费，光靠心善可交不上。"

老人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烟斗里的火星簌簌落在青石板上。少女从毛绒书包里掏出牛皮纸信封，崭新的钞票在烛火下泛着暖光："这是明年的治疗费，附带着城西私立中学的入学通知书。"她歪头时，阳光恰好透过气窗照在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唯有瞳孔深处凝着冰碴，"但我要您记住"

纤细的指尖突然按住账本上"俄国黑面包"的采购记录，圆润的指甲掐出白痕："陆野要重新回到陆家，不是因为您当年偷偷在后厨藏了半个馒头，而是因为我需要这枚棋子。"笑容依旧天真，语气却冷得像淬毒的针尖，她忽然凑近老人耳边，温热的呼吸混着甜腻的奶糖味，"要是哪天我发现您的账本多了一笔不该有的开销......"

董欣欣直起身子，蹦跳着转了个圈，蓬松的裙摆扫过墙角暗格。她背对着陈叔，声音突然染上孩童特有的娇憨，却让老人后颈泛起寒意："去年冬天，陆盛养的那条德牧突然断了气——陈叔知道是为什么吗？"少女回头时，珍珠发卡反射的烛光晃得人眼花，唯有那双眼睛像结了冰的湖面，"因为它朝不该吠的人摇了尾巴呀。"

牛皮纸信封被塞进老人颤抖的掌心，董欣欣的笑声像银铃般清脆："好好照顾您的乖孙儿吧，陈叔。"她蹦跳着跑向阁楼楼梯，少女发丝随着动作飘动，"但要背叛我......"

最后三个字被拖成撒娇的尾音，却让陈福海看见少女回头时，藏在睫毛阴影里的眸光——那是毒蛇吐信时的冰冷。"您知道后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