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川倚着书房雕花窗台,将雪茄狠狠按灭在鎏金烟灰缸里。玻璃映出他扭曲的面容,外头暴雨如注,仿佛要将陆家老宅的百年根基都冲刷殆尽。手机屏幕在暗处亮起,董事群里满是“三日之期将到”的催促,字字如重锤砸在他心口。
“老爷,董事会那边在催.....可是您不觉得小少爷出现的太巧合了吗?”心腹李特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陆明川盯着窗外摇曳的梧桐树,想起今早陆盛在戒毒所隔着铁栏伸出的手。而地窖新按的监控里,陆野正戴着破旧手套摆弄书籍,侧脸与少年时的自己有五分相似。
“巧合?”他突然冷笑出声,转身时踢翻了脚边的青瓷花瓶,“就算是场精心策划的局又如何?”碎片在真皮地毯上泛着冷光,这些天,他调查,资料显示这五年陆野一直在老宅,还有王保姆跪地哭诉的证词“小少爷太可怜了,我就把他藏在老宅地窖里”的画面闪过脑海,却被董事会那群豺狼的嘴脸瞬间覆盖。
李特助递来最新的股权变动报告,陆明川的目光死死钉在“外资持股比例攀升”的红字上。喉结滚动着咽下满腔苦涩,他想起体检报告里那行冰冷的“无生育能力”。
“去把陆野带来。”他扯松定制领带,领口处露出常年治疗不育证注射留下的针孔,“从明天起,他就是陆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他眼底翻涌的算计与不甘——只要血脉还姓陆,只要集团还在手中,这陆野,都不过是可以随时控制的木偶。
陆野赤着脚踩在别墅大理石地面上,冻得发颤的脚趾不自觉蜷缩。羊绒地毯像云朵般柔软,却让他想起地窖里硌人的石块。他攥着洗得发白的衣角,看着陆明川将貂皮大衣甩在真皮沙发上,金属纽扣碰撞的声响惊得他肩膀一抖。
"愣着干什么?"陆明川松着领带回头,瞥见少年还站在玄关处。陆野立刻小跑上前,沾着机油的手指悬在半空又慌忙缩回来,最后只是局促地搓了搓衣角:"爸,我...我给您倒杯茶?"
厨房里飘来佣人熬的药膳香,陆野踮着脚从消毒柜里取出骨瓷杯,倒水时手腕绷得笔直。滚烫的开水溅在虎口,他咬着下唇没出声,反而笑得露出虎牙:"小时候王奶奶教过我泡茶,说茶叶要先温杯..."话音戛然而止——陆明川已经皱着眉接过茶杯,目光扫过他工装裤膝盖处的补丁。
晚餐时银质刀叉碰撞声清脆,陆野握着牛排刀的手却在发抖。他笨拙地切肉,切下的肉块大小不一,最后悄悄把带血丝的部分推到盘边。当陆明川的视线扫来时,他立刻舀起一勺土豆泥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真好吃,比我自己做的烤红薯香多了..."
夜幕降临时,陆野站在气派的卧室门口不敢进去。雕花大床铺着蚕丝被,床头柜上摆着崭新的智能手表。他捏着陆明川扔过来的黑卡,声音轻得像蚊子:"爸,我...我能一直留在这里吗?"他小心翼翼讨好的眼神,和后颈处那些鞭疤。
第二天清早,陆明川将雪茄在鎏金烟灰缸里碾灭,透过书房的单向玻璃,看着草坪上的陆野正蹲在喷泉边,小心翼翼地收集飘落的银杏叶。少年的工装裤沾满泥土,却把叶片像宝贝似的夹进破旧笔记本,这场景年前瘦弱的少年重合。
“带他去衣帽间。”他对着对讲机冷声吩咐,目光扫过陆野后颈若隐若现的鞭打的痕迹,“找最好的造型师,那双眼睛......”话尾拖出意味深长的停顿。管家心领神会地躬身退下,留下满室雪松香与窗外渐起的风声。
两个小时后,当陆野再次出现在旋转楼梯口时,陆明川握着威士忌杯的手微微收紧。量身定制的藏青西装衬得少年身姿挺拔,却掩不住他局促交握的双手,造型师巧妙地用碎发遮住异瞳,可当陆野抬头望向他时,左眼琥珀色的光芒还是穿透发丝,像团压抑不住的小火苗。
“过来。”陆明川招了招手,看着少年几乎是小跑着穿过真皮地毯,连牛津鞋踩在地面的声响都透着小心翼翼。他伸手调整少年歪斜的领带,指尖触到对方剧烈跳动的喉结,“从明天起,你就是陆氏集团的二公子。”陆野的异瞳瞬间亮得惊人,却在对上他冰冷的眼神时,又慌忙垂下眼睑,乖巧地点头:“都听爸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