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白的琴键在落地灯下泛着冷光,董欣欣的指尖第三次按错和弦,刺耳的杂音惊飞了窗外的夜枭。苏言猛地合上琴盖,领带歪斜地挂在颈间:“教猪都比教你轻松!”他抓起天鹅绒擦琴布狠狠擦拭键盘,仿佛要抹去她触碰过的痕迹。
董欣欣垂眸咬住下唇,漂亮的公主裙蹭过复古绒面琴凳。余光瞥见二楼转角处闪过的藏青色西装衣角,她故意抬手揉发红的眼眶,钻石发卡滑落半寸:“我只是......想学会《月光奏鸣曲》。”颤抖的尾音混着窗外细雨,成功让即将转身离开的苏言脚步一顿。
“哭什么?”苏言扯过纸巾砸在她膝头,却没发现她偷偷调整的角度,正将二楼楼梯口那个挺拔身影的轮廓,让少年可以看见他可怜的模样。当苏言兄长苏凛握着威士忌杯缓步而下时,董欣欣适时地撞上对方目光,慌乱起身时打翻了琴凳。
而苏研只是看了看他,就走向了沙发,坐着看两个人弹琴,可当苏言的怒吼第三次在琴房炸开时,苏研握酒杯的手捏紧了一些。看着董欣欣垂着头蜷缩在琴凳上,钻石发卡随着颤抖轻轻摇晃,珍珠白裙摆被攥出褶皱,像极了当年妹妹被钢琴砸到脚时,在血泊中揉皱的生日裙。
“连C大调都记不住,你是木头吗?!”苏言摔下琴谱,纸张散落在地上。董欣欣睫毛颤动,一滴眼泪砸在琴键上,在水晶吊灯下折射出微弱的光。这画面如同一把锈刀,狠狠剜进苏研心底最柔软的伤疤。
“够了,小言对你未婚妻温柔点。”苏研掐皮革拖鞋踏在地板上发出沉闷声响。他扯过琴凳坐下,西装袖口扫过董欣欣泛红的手腕,“让我教她。”指尖落在琴键的瞬间,陈年记忆翻涌——曾经他也是这样,耐心地握着妹妹稚嫩的手,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教。苏言瞪着董欣欣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那我上楼了哥,这个粘人精交给你了”
董欣欣怯生生地挨着他坐下,钻石发卡的微光扫过他紧绷的下颌。当她故意按错和弦时,苏研没有发火,只是用的覆上她的手指,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这里该落小指。”窗外暮色渐浓,他没注意到董欣欣藏在裙摆下的唇角,扬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月光奏鸣曲在琴房流淌至尾音,董欣欣突然跳起来拍手,钻石发卡随着动作晃出细碎星光:“我真的学会了!”她转向苏研时眼睛亮得惊人,“大哥哥,为什么我以前在苏家没见到你呀?”
苏研擦拭琴键的动作顿住,绒布下的象牙白琴键映出她雀跃的倒影——和记忆里妹妹捧着热爱钢琴的模样,竟诡异地重叠。“刚从纽约留学回来。”他扯松领带。
“原来你是苏言哥哥,苏研呀!”董欣欣歪头凑近,草莓发香缠绕着他腕间的沉香木串,“我能叫你哥哥吗?”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琴凳边缘,仿佛是在怕被拒绝“从小到大,我做梦都想要个会弹钢琴的哥哥......”
最后几个字轻得像叹息。苏研望着她睫毛上沾着的细小绒毛,恍惚看见妹妹临终前在ICU病房,也是这样仰头求他再弹支曲子。喉结滚动着咽下酸涩,他鬼使神差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