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和血腥气混着一股甜腻的梅香往鼻子里钻，我刚站稳脚就被侍女拽着往前冲。帐篷中间的矮榻上蜷缩着个瘦小身影，月光从帐顶破洞漏下来，正好照在他青紫的小脸上。
“他吃了多少梅核？”我的手已经摸上曹冲冰凉的颈动脉，指尖感受不到丝毫搏动。系统面板在视野左下角疯狂报警，那条代表生命体征的直线刺得眼睛疼。
侍女的指甲掐进我胳膊：“就...就两颗！世子说梅肉酸得正好，谁知刚咽下去就捂住脖子......”
“别废话按住他！”我一把扯开曹冲脖颈处的锦缎衣领，拇指关节按上甲状软骨下方的凹陷处。那里果然肿得像塞了颗小鸡蛋，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像破风箱。
叮！检测到三级气道梗阻！推荐方案A：海姆立克急救法（成功率70%）系统提示音被曹操的怒吼截断，营地地面都跟着震动。
我屈膝顶住曹冲后背，双臂环住他 chest 猛地向上提拉。小家伙的身体软得像面条，胸口压根没起伏。操，古代人怎么这么不禁折腾！
“人呢？军医都死绝了吗？！”帐篷帆布被刀鞘劈开道口子，火把光灌进来的瞬间，我看见曹操那双冒火的眼睛。他身后跟着五个佩戴铜印的侍卫，刀刃上还凝着血珠。
侍女“噗通”跪倒在地，抖得像筛糠：“大人饶命！是她！是她要给世子治病！”
我的手腕突然被铁钳攥住，曹操的指骨硌得我桡动脉生疼。这老家伙手劲比急诊科抢救床的束缚带还狠，虎口直接按在我给华小佗缝合的刀疤上。
“奸细还敢装神弄鬼？”他的胡子擦过我耳垂，带着酒气的唾沫星子溅在耳廓，“张颌说你们用妖术残害将士，今日孤倒要看看——”
“撒手！”我反手用肘部撞向他肋下，这招在医院对付醉酒闹事的家属百试百灵。曹操闷哼一声退了半步，后腰的玉佩硌得我手肘发麻。
低头看见曹冲的嘴唇已经发灰，我顾不上跟他掰扯，抓起案几上的青铜酒樽就往地上砸。四分五裂的陶片在掌心划出细口子，血珠滴在曹冲肿胀的脖子上。
“你敢！”曹操的剑“噌”地出鞘，寒气贴在我后颈。
我挑了片边缘最锋利的陶片，左手拇指死死按住曹冲喉结下方的环甲膜：“要么看着你儿子憋死，要么信我这最后一次。二选一，速度！”
陶片划破皮肤的声音像撕绸布，曹冲突然剧烈抽搐起来。黑色的血沫从伤口涌出，溅在我手腕上黏糊糊的。
“妖女！”曹操的剑劈到一半突然停住，剑尖离我太阳穴只有三寸。顺着他僵直的目光看去，曹冲的胸腔正在微弱起伏，带着血沫的气流从颈间伤口嘶嘶冒出。
叮！生命体征恢复！血氧饱和度62%，建议立即进行人工呼吸维持氧供系统面板突然弹出个粉红爱心，“商城限时秒杀：人工呼吸教学视频（含CPR少女漫画版），仅售5积分！”
我没好气地用手背抹掉脸上的血：“看什么看！找干净布条来！再拿陶罐烧开水！”
曹操喉结滚动两下，剑鞘“哐当”砸在地上：“按她说的做！”
侍卫们手忙脚乱间，我已经用陶片把伤口撑开半指宽。气流通过这个临时气道发出哨子似的声响，曹冲的脸色总算从青紫转为灰败。
“给我找中空的芦苇杆！越粗越好！”我瞥见帐角堆着捆草药，里面混着几支半枯的芦茎。这些东西在现代扔进垃圾桶都嫌占地方，现在却是救命的导管。
曹操突然蹲在榻边，锦袍下摆扫过我的脚踝。他小心翼翼拨开曹冲汗湿的额发，指腹在孩子冰凉的脸颊上轻轻摩挲，那眼神让我想起医院里放弃抢救的患者家属。
“他...还能活吗？”这糙汉的声音竟带着颤音，胡茬上还挂着半干的泪痕。
我咬着牙把芦苇管插进伤口三寸深，血腥气混着芦苇的青涩味直冲鼻腔：“现在说这些太早，炎症反应还没上来。对了，你们有冰块吗？”
帐外突然传来铁甲相撞声，张颌提着环首刀冲进来：“主公！这妖女杀了世子——”
刀锋在离我鼻尖两寸处顿住。曹操慢慢抬起头，眼底血丝比刀光还吓人：“你再说一遍？”
张颌的刀“哐当”掉在地上，甲片撞得地面回声不断：“主...主公明鉴！末将亲眼看见她用邪器剖开世子脖颈......”
“滚出去。”曹操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守在帐外，谁也不准进来。”
我用布条缠住芦苇管固定在曹冲脖子上，转头看见曹操正盯着我腕上的血渍发呆。他突然抓住我手腕把伤口凑到火把下，粗粝的指腹摩挲着我虎口处常年握注射器留下的茧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的拇指用力掐进我掌纹，“华佗说你有隔空取物的本事，今日又见你剖颈救子...中原何时出过这般医术？”
远处突然传来系统警报，视野里跳出半透明界面：警告！检测到高浓度杀气锁定！威胁来源：曹操（忠诚度-45），危险等级：致命
我反手扣住他虎口穴位——这招是跟康复科老中医学的防身术。果然曹操闷哼一声松了手，眼神里的探究比杀意更让人心慌。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我慢慢后退到榻边，手始终没离开曹冲胸口，“重要的是，你儿子现在每刻都可能再窒息一次。要么现在杀了我，要么......”
帐帘突然被掀开，冷空气裹着泥土味灌进来。华小佗举着根燃烧的艾草，衣角还沾着草屑：“孟德公且慢！她的医术虽诡异，却......”
曹操的剑又贴上了我的脖子。这次更快更狠，剑锋已经划破皮肤。
“你们是一伙的？”他的呼吸喷在我脸上，带着劣质米酒的酸腐味，“张颌说得没错，你们都是刘备派来的奸细！”
华小佗脸色大变，艾草杆“啪嗒”掉在地上：“孟德公！小棠姑娘救过云长将军，怎会是奸细？！”
“救？”曹操冷笑一声，剑锋又往里送了半分，“用这种开膛破肚的妖术？”
曹冲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芦苇管里涌出的血沫变成了粉红色泡沫。我心往下一沉——肺水肿，这下麻烦大了。
“要杀要剐等我救完人！”我猛地推开曹操的剑，血珠顺着脖颈流进衣领，“现在需要烈酒和干净的棉布！再磨磨蹭蹭你儿子就真没了！”
曹操盯着我脖颈上蜿蜒的血痕，突然收剑入鞘。他扯下腰间玉佩丢给侍卫：“取孤的藏酒和军医营最好的金疮药！”
我扯过华小佗怀里的消毒棉片——这小子居然一直贴身藏着——快速撕成条塞进曹冲嘴里。孩子无意识地咬住棉布，喉间的痰鸣声小了些。
“注意观察他的呼吸频率。”我压低声音对华小佗说，手指在曹冲肋骨间隙按压，“要是出现三凹征立刻告诉我...对，就像你上次处理战场气胸那样。”
华小佗的手抖得厉害，连棉片都捏不住：“可...可这是世子啊......”
“在我眼里只有患者。”我从系统空间摸出最后半瓶葡萄糖注射液——这是留着给自己补充体力的救命稻草。拔掉橡胶塞子凑到芦苇管口，缓慢地往里推注。
曹操突然按住我的手腕，温热的酒液顺着瓶壁淌进我袖口：“这是什么？”
透明液体在火把下泛着微光，我心脏狂跳起来。上次刘备看见葡萄糖问是不是琼浆玉液，这次曹操又会怎么想？
“是...是补充元气的...仙露。”我舌头打了结，这破系统连个合理的解释都提供不了。
曹操盯着注射液看了半晌，突然拿起空瓶凑到鼻尖猛吸一口。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抓住我胳膊的手劲大得像要捏碎我的骨头。
“这味道...孤在许都宫见过类似的......”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胡茬蹭得我下颌生疼，“二十年前，有个方士献给先帝一玉瓶，说是长生不老药......”
系统警报尖锐得刺耳：警告！历史修正力触发！时间线偏差率突破15%！建议立即终止当前操作！
曹冲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芦苇管里涌出的粉红色泡沫溅了曹操满脸。我趁机甩开他的手，双手交叠按在孩子心口处开始胸外按压。
“按我说的做！”我朝吓得呆立的侍女吼道，“拿布蘸酒烧着，注意看火候！”
火苗在青铜盘里窜起来，我抓起灼热的布条按在曹冲 chest 上方。高温刺激下，孩子的肺叶猛地扩张，带血的气流从芦苇管里喷射而出，溅在帐顶凝成暗红的血珠。
曹操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掌心的冷汗浸湿了我沾满血污的衣袖。这老家伙的手指抖得厉害，连声音都变调了：“他...他刚才动了...他的手动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曹冲苍白的小手正微微蜷曲，指甲缝里还嵌着 earlier 挣扎时抓的草屑。系统面板上的生命线终于有了起伏，虽然依旧微弱得随时可能拉平。
帐外传来雄鸡报晓，第一缕晨曦透过帐篷破洞照在曹冲脸上。孩子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细若蚊蚋的声音。
曹操突然跪倒在地，堂堂汉相竟对着我这个穿越女磕头。额头撞击地面的闷响惊得我手一抖，葡萄糖瓶子“哐当”摔在地上，碎裂的玻璃碴子里还残留着最后几滴透明液体。
“求仙师救救我儿！”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华服前襟全是血污和酒渍，“只要能救回仓舒，曹操愿付出任何代价！”
系统突然弹出刺眼的金色界面：隐藏任务触发：改变曹冲命运。任务奖励：系统空间扩容至1立方米，解锁基础药品合成功能。任务失败惩罚：强制遣返原始时空（存活率0.5%）
我看着地上跪拜的枭雄，又看看榻上气息奄奄的少年，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把历史这潭浑水搅得更浑了。远处传来营中操练的呼喝声，新的一天开始了，而我和这个时代的纠葛，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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