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大得像是要把整个城市都淹了。吴所谓死死踩着油门，黑色越野车像头失控的野兽，在雨幕里横冲直撞。挡风玻璃上的雨水根本来不及刮干净，前方的路一片模糊，只有远处码头岸边的霓虹灯在雨里晕开一片片暧昧的光，像打翻了的调色盘。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直在抖，不是因为害怕，是气的，是急的，心里头像堵着一团滚烫的棉花，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姜小帅和郭城宇亲着手背的画面，还有池骋那条"信小帅勿信监控"的信息，像两个耳光轮番抽在他脸上。
车轮胎碾过积水的路面，溅起的水花比车窗还高。吴所谓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擦着一辆集装箱卡车的边缘冲了过去。他甚至能看见卡车司机愤怒拍打车窗的模糊影子，但他没时间管，油门踩到底，发动机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池骋现在怎么样了？那个注射器扎下去了吗？郭城宇到底想干什么？无数个问题像毒蛇一样钻进他脑子里，啃噬着他的神经。他想起三年前池骋提分手时那张冷漠的脸，想起这三年自己一个人咬着牙创业的艰辛，想起重逢时池骋眼里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还有昨晚仓库里那个急促又带着绝望的吻。
操。吴所谓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盘，喇叭发出一声凄厉的长鸣，在暴雨夜里显得格外瘆人。他这辈子就没这么憋屈过，像个傻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
码头越来越近了。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腥味和铁锈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让人作呕。废弃的集装箱东倒西歪地堆在岸边，像一座座冰冷的墓碑。吴所谓把车熄了火，悄悄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他全身。
他没打伞，也顾不上冷，借着集装箱的阴影，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摸。地上全是碎石和积水，好几次他都差点滑倒。手臂和脸上的伤口被雨水一泡，火辣辣地疼，但他感觉不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池骋，把他带出来。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只有远处一台巨大的起重机上挂着几盏探照灯，惨白的光柱在雨里晃来晃去，照亮了一小片区域。吴所谓屏住呼吸，贴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集装箱壁慢慢挪动，眼睛死死盯着那片光亮。
然后，他看见了。
池骋被吊在起重机的吊钩上，手脚都被粗麻绳捆着，像个破败的木偶。他身上那件黑色风衣已经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轮廓。右臂还吊着绷带，被雨水打湿后，隐隐透出红色的血迹。他的头垂着，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怎么了。
"池骋！"吴所谓差点喊出声，赶紧捂住嘴，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眼圈都红了。
就在这时，起重机旁边的阴影里走出一个人，打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吴所谓的瞳孔骤然收缩——是姜小帅。
姜小帅站在起重机下面，抬头看着吊在半空的池骋，手里夹着一根烟，红色的烟头在雨夜里一闪一闪。他身边还站着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壮汉，面无表情地看着四周，身上的肌肉鼓鼓囊囊的，一看就不好惹。
吴所谓气得浑身发抖。他悄悄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只要他现在把石头扔过去，吸引那几个保镖的注意，说不定就能找到机会救下池骋。
可是，池骋那条信息又在他脑子里响起来："信小帅勿信监控"。
为什么？为什么要信姜小帅？监控里的画面明明那么清楚，姜小帅和郭城宇那么亲密......
就在吴所谓犹豫不决的时候，姜小帅突然掐灭了烟头，对着对讲机说了句什么。很快，一台叉车呜呜泱泱地开了过来，停在起重机下面。车斗里站着一个人，穿着黑色皮衣，戴着墨镜，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是郭城宇。
"池总，别来无恙啊。"郭城宇跳下车斗，走到起重机下面，仰头看着吊在半空的池骋，语气里满是嘲讽，"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池骋缓缓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但眼神却依旧锐利，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郭城宇，你想干什么？放了所谓，这事跟他没关系。"
"哟，都自身难保了，还惦记着你的小甜点师呢？"郭城宇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在手里把玩着，"池骋啊池骋，你说你放着好好的池氏集团继承人不当，非要来掺和我的事，你图什么呢？"
池骋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不过话说回来，"郭城宇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阴鸷起来，"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非要查那些东西，我还真没机会把你引到这儿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池骋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干什么？"郭城宇笑了，笑得一脸残忍，"当然是送你上路啊。你死了，池氏集团群龙无首，我就能趁虚而入。还有那个吴所谓，等你死了，我看谁还能护着他。"
"你敢动他一下试试！"池骋猛地挣扎起来，麻绳勒得他手腕生疼，脸色更加苍白。
"我有什么不敢的？"郭城宇收起笑容，眼神冰冷，"不过在你死之前，我想让你看场好戏。"他对着对讲机又说了句什么。
很快，两个保镖架着一个人走了过来。吴所谓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是姜小帅！
等等，不对。姜小帅不是站在郭城宇那边吗？怎么会被保镖架着？
吴所谓瞪大了眼睛，仔细看去。姜小帅被反剪着双手，嘴角带着血迹，脸上还有清晰的巴掌印。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浑身都在轻微地颤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愤怒。
"姜小帅，你这个叛徒！"郭城宇走到姜小帅面前，狠狠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姜小帅闷哼一声，疼得蜷缩在地上。
"我早就知道你小子靠不住，"郭城宇蹲下身，一把捏住姜小帅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收了我的钱，却暗地里跟池骋联系，你当我瞎吗？"
姜小帅死死咬着嘴唇，没说话，只是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郭城宇，你放了他！"池骋在半空中嘶吼，声音里带着绝望。
"放了他？"郭城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池骋，你现在自身难保，还有心情管别人？我告诉你，今天你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他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了一个号码。很快，手机里传来一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郭先生，一切准备就绪。"
"很好，"郭城宇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现在，让我们送池总上路吧。"他对着对讲机喊道："动手！"
一个保镖立刻按下了起重机的控制按钮。吊钩开始缓缓下降，池骋离地面越来越近。另一个保镖拿着一根电击棍，滋滋地响着，一步步走向池骋。
"不要！"吴所谓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从集装箱后面冲了出来，手里的石头狠狠砸向那个拿电击棍的保镖。
石头砸在保镖的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保镖疼得闷哼一声，转过身，愤怒地看着吴所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吴所谓身上。
郭城宇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笑了起来："哟，说曹操曹操到。吴所谓，你还真敢来啊？"
池骋看到吴所谓，瞳孔骤然收缩，嘶吼道："所谓！谁让你来的！快走！"
吴所谓没理他，只是死死盯着郭城宇，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恨意："郭城宇，放了池骋！"
"放了他？"郭城宇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吴所谓，你是不是傻了？我放了他，谁来给我铺路啊？"
"你到底想要什么？"吴所谓握紧了拳头，骨节泛白。
"我想要什么？"郭城宇走到吴所谓面前，故意用肩膀撞了撞他，"我想要池氏集团，想要你，想要这一切！池骋拥有的，我都要有！"
"你休想！"吴所谓想也没想，一拳打向郭城宇的脸。
郭城宇显然没想到吴所谓会动手，被打得踉跄了一下，嘴角立刻肿了起来。他捂着脸，眼神变得凶狠起来："妈的，给脸不要脸！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几个保镖立刻围了上来，摩拳擦掌。吴所谓虽然心里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摆出了打架的姿势。他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些专业保镖，但他不能退缩，池骋还在等着他救。
就在这时，地上的姜小帅突然猛地挣脱了束缚，一把抢过旁边一个保镖腰间的手枪，对准了郭城宇："都别动！"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郭城宇。
姜小帅的手一直在抖，枪口也跟着晃动，但眼神却异常坚定："郭城宇，放了池骋和所谓，否则我开枪了！"
"姜小帅，你敢！"郭城宇脸色铁青，他没想到姜小帅竟然还有力气反抗。
"你看我敢不敢！"姜小帅咬着牙，手指扣在了扳机上，"我早就受够你了！你这个疯子！"
"你以为开枪就能解决问题吗？"郭城宇慢慢举起手，试图稳住姜小帅的情绪，"小帅，别冲动。我们是合作伙伴，池骋才是我们的敌人。"
"合作伙伴？"姜小帅嗤笑一声，"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棋子吗？你利用我接近池骋，利用我对付所谓，还想让我帮你杀了池骋？郭城宇，你做梦！"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起重机旁边的保镖喊道："还不快把池骋放下来！"
那个保镖看了看郭城宇，又看了看姜小帅手里的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按下了控制按钮。吊钩开始缓缓下降，池骋的脚终于着地了。
"所谓，快解开绳子！"姜小帅喊道。
吴所谓回过神来，赶紧冲过去，手忙脚乱地解开绑着池骋的绳子。绳子勒得很紧，把池骋的手腕都勒出了一道道红痕。
"你怎么样？"吴所谓扶住虚弱的池骋，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池骋摇摇头，眼神复杂地看了姜小帅一眼，然后对吴所谓说："我们快走！"
就在这时，郭城宇突然冷笑一声："想走？没那么容易！"他猛地一挥手，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一群保镖，把他们团团围住。
姜小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郭城宇，你......"
"你真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就被你威胁到吗？"郭城宇一步步逼近，"姜小帅，你太天真了。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走！"
姜小帅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枪口对准了郭城宇的胸口："你别过来！再过来我真的开枪了！"
郭城宇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挑衅的笑容："开枪啊，你倒是开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池骋突然动了。他猛地推开吴所谓，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撞向姜小帅。姜小帅没想到池骋会突然动手，重心不稳，手里的枪"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几乎是同时，郭城宇的人冲了上来。池骋拉着吴所谓，转身就跑。姜小帅也反应过来，捡起地上的枪，一边开枪一边掩护他们撤退。
"砰砰砰！"枪声在暴雨夜里格外刺耳。
"快！这边！"姜小帅喊道，带着他们拐进了一个堆满集装箱的小巷。
后面的追兵紧追不舍，子弹嗖嗖地从耳边飞过。吴所谓搀扶着虚弱的池骋，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雨里奔跑。雨水模糊了视线，脚下的碎石和积水让他们好几次差点摔倒。
"前面！"姜小帅指着前面一个半开着的集装箱门，"进去躲躲！"
三人冲进集装箱，姜小帅反手把门关上，又用一根铁棍顶住。外面的脚步声和叫骂声越来越近，吓得吴所谓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集装箱里一片漆黑，只有一小缕光线从门缝里透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灰尘。吴所谓扶着池骋靠在冰冷的集装箱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你怎么样？"吴所谓借着微弱的光线，检查着池骋的伤口。右臂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浸透，脸上还有一些擦伤，看起来狼狈极了。
"我没事。"池骋摇摇头，声音嘶哑，"倒是你，谁让你来的？不知道这里危险吗？"
"我不来你就死定了！"吴所谓没好气地说，但眼神里却充满了担忧，"你的伤......"
"小伤，死不了。"池骋打断他，然后看向一旁的姜小帅，眼神复杂，"谢谢你。"
姜小帅摆摆手，靠在门上，松了一口气："谢我干什么？要不是我，你们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到底是怎么回事？"吴所谓忍不住问道，"监控里你和郭城宇......还有那条手链......"
姜小帅的脸色暗了暗，苦笑了一声："那手链确实是郭城宇送的，不过不是情侣款。"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其实，我是卧底。"
"卧底？"吴所谓和池骋都愣住了。
"嗯，"姜小帅点点头，"我是警察。郭城宇一直在暗中从事非法交易，我们盯他很久了。这次接近他，就是为了收集他的犯罪证据。"
"那监控画面......"
"是我故意做给郭城宇看的，"姜小帅解释道，"我知道他不信任我，所以故意演了这场戏，让他以为我真的投靠了他。其实我一直在暗中帮助池骋，包括他收到的那些匿名信息，都是我发的。"
吴所谓恍然大悟，怪不得池骋会发那条"信小帅勿信监控"的信息。原来是这样。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吴所谓有些生气，如果姜小帅早点告诉他，他就不会误会那么久了。
"我不能说，"姜小帅摇摇头，"我的身份是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郭城宇疑心很重，如果被他发现我的身份，不仅我会有危险，你们也会遭殃。"
吴所谓沉默了。他能理解姜小帅的苦衷，但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毕竟，他因为这件事误会了那么久，还差点做出错误的决定。
池骋拍了拍吴所谓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生气。然后他看向姜小帅，眼神严肃："现在怎么办？郭城宇把我们堵在这里，我们怎么出去？"
姜小帅皱起眉头："我也不知道。郭城宇这次是有备而来，看来是铁了心要把我们灭口。"他掏出手机，发现没有信号，"这里信号被屏蔽了，我们联系不上外界。"
三人陷入了沉默。外面的脚步声和叫骂声还在继续，时不时传来撞门的声音。情况越来越危急。
吴所谓看了看池骋，又看了看姜小帅，深吸了一口气："不行，我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出去！"
池骋点点头："你说得对。姜小帅，你对这里熟悉吗？有没有别的出口？"
姜小帅想了想，眼睛一亮："有！这个集装箱后面有一个通风管道，通往码头的另一侧。虽然有点小，但应该能容一个人过去。"
"太好了！"吴所谓兴奋地说，"那我们快走吧！"
"等等，"池骋拦住他，眼神凝重，"通风管道只能容一个人过去，我们三个人......"
吴所谓和姜小帅也意识到了问题。三个人不可能同时通过通风管道。
"你们先走，"池骋突然说道，眼神坚定，"我留在这里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不行！"吴所谓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要走一起走！"
"所谓，听话！"池骋的语气不容置疑，"我是个男人，应该保护你们。而且我的伤......"他顿了顿，"我留下来最合适。"
"可是......"
"没有可是！"池骋打断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U盘，塞到吴所谓手里，"这个你拿着，里面是郭城宇的犯罪证据。你一定要把它交给警方，不能让我的心血白费。"
吴所谓握着那个小小的U盘，感觉有千斤重。他看着池骋苍白的脸，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池骋，你......"
"别哭，"池骋伸出手，轻轻擦去吴所谓脸上的泪水，动作温柔得不像话，"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去找你的。我们还有很多事没做，我还没尝过你新研发的甜点呢。"
吴所谓哽咽着点点头，说不出话来。
"好了，快走吧！"池骋推了吴所谓一把，然后看向姜小帅，"小帅，照顾好他。"
姜小帅重重点头："放心吧，池总！"
两人不再犹豫，转身朝着姜小帅所说的通风管道跑去。吴所谓忍不住回头看了池骋一眼，池骋正对他微笑，那笑容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温柔。
"砰！"门被撞开了。郭城宇的人冲了进来。
"池骋，你跑不了了！"郭城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吴所谓的心一下子揪紧了。他想回去，却被姜小帅死死拉住："别回头！快走！这是池总唯一的希望了！"
吴所谓咬着牙，任由姜小帅拉着他，钻进了狭窄的通风管道。黑暗中，他仿佛还能听到池骋的惨叫声和枪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
池骋，你一定要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通风管道里弥漫着机油和铁锈混合的刺鼻气味，狭窄得只能容一人匍匐前进。吴所谓咬着牙往前爬，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移动一寸都牵扯着浑身的伤口。右手死死攥着那个小小的U盘，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却让他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快！再快点！"姜小帅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急促的喘息。
管道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吴所谓感觉头顶的铁皮在颤抖，灰尘和锈屑簌簌落下，掉进他的眼睛里。
"他们发现了！在锯管道！"姜小帅低吼一声，加快了爬行速度。
吴所谓的心沉到了谷底。他能想象到外面郭城宇那张狰狞的脸，还有池骋现在的处境。那个男人总是这样，什么事都自己扛。三年前是，现在也是。
爬过一个九十度的拐角，前方突然出现一丝光亮。姜小帅已经爬到了出口，正费力地撬着通风栅格。
"所谓！快！"姜小帅的声音里带着绝望。
管道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这次更近了。吴所谓甚至能听到电锯切割金属的刺耳声响，还有郭城宇气急败坏的吼叫声。
"我数到三，我们一起冲出去！"姜小帅回头，眼神坚定，"一——二——三！"
栅格被撬开的瞬间，吴所谓和姜小帅同时翻滚出去，重重摔在地上。还没等他们爬起来，几道刺眼的手电筒光束就照了过来。
"找到他们了！在这里！"有人喊道。
"跑！分开跑！"姜小帅推了吴所谓一把，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吴所谓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牙朝着码头深处跑去。雨水模糊了视线，脚下的碎石和积水让他好几次差点摔倒。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只知道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一束刺眼的车灯。吴所谓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是郭城宇的人。他正要转身逃跑，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所谓！上车！"
是池骋！
吴所谓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池骋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被郭城宇抓住了吗？
"别愣着了！快上车！"池骋焦急地喊道，探身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吴所谓来不及多想，一头钻进了车里。池骋猛踩油门，越野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你怎么......"吴所谓刚想问，却被池骋打断了。
"回头再解释！坐稳了！"池骋说着，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漂移着躲开了一辆追来的黑色轿车。
吴所谓这才注意到，池骋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嘴角还残留着血迹。右臂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浸透，一只手紧紧按着伤口，另一只手握着方向盘。
"你的伤......"
"没事。"池骋咬着牙，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姜小帅呢？他没跟你一起出来？"
提到姜小帅，吴所谓的心沉了下去："我们分开跑了，他引开了追兵......"
池骋沉默了，只是更加用力地踩着油门。车子在雨幕中疯狂穿梭，身后的追兵紧追不舍。
"那个U盘还在吗？"池骋突然问道。
吴所谓赶紧掏出U盘："在！我一直贴身带着。"
池骋松了一口气："太好了。这个U盘里有郭城宇交易的所有证据，只要把它交给警方，郭城宇就完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安全屋。"池骋看了一眼后视镜，脸色凝重，"郭城宇不会善罢甘休的。"
越野车一路狂飚，终于甩掉了追兵。池骋把车停在一栋偏僻的别墅前，熄灭了车灯。
"我们到了。"池骋深吸一口气，看起来疲惫不堪。
吴所谓扶着池骋下了车，走进别墅。别墅里一片漆黑，池骋摸索着打开了灯。就在灯光亮起的那一刻，吴所谓突然愣住了。
客厅的墙上，挂满了照片。全都是他的照片。有他在蛋糕店里忙碌的样子，有他在公园里散步的样子，还有他睡着时的样子......每一张都拍得清清楚楚，时间跨度竟然有三年之久。
"这些......都是你拍的？"吴所谓的声音颤抖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池骋沉默了，脸色苍白地靠在墙上，眼神复杂地看着吴所谓。
"三年前......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吴所谓终于问出了那个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池骋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无奈："因为......我生病了。"
"生病了？"吴所谓愣住了。
"嗯，"池骋点点头，声音嘶哑，"家族遗传性心脏病，随时都可能猝死。三年前，我的病情突然恶化，医生说我最多只有半年时间了。"
吴所谓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喘不过气来："所以你就跟我分手？因为这个？"
"我不想拖累你，"池骋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我不想让你年纪轻轻就守寡。我以为长痛不如短痛，只要我离开了你，你就会慢慢忘记我，开始新的生活。"
"你这个混蛋！"吴所谓忍不住骂道，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你以为这样对我好吗？这三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我甚至恨你！"
"对不起......"池骋伸出手，想要抚摸吴所谓的脸，却又停在了半空中，最终无力地垂下，"所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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