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在暴雨中忽明忽暗，吴所谓站在巷口，手里攥着那张被雨水泡烂的纸条。纸边已经卷曲，"郭城宇"三个字模糊得只剩轮廓。
池骋靠在湿漉漉的墙面上，一只手死死按着胃部。他的西装已经被雨水浸透，紧贴在身上，能看到他手臂上暴起的青筋。胃部一阵抽搐，他咬紧牙关，喉咙里泛起苦涩。
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
吴所谓抬头看了眼天色，雨点砸在脸上生疼。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自己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敲响池骋家的门。屋内传来的冷笑像刀子一样割过心脏。
"这次换你选择。"
池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沙哑得不像话。他伸手擦去吴所谓脸上的雨水，动作轻柔得反常。吴所谓本能地往后躲了一下，却被他轻轻按住肩膀。
"我知道我不配。"池骋声音发颤，"但让我赎罪。"
吴所谓盯着他泛白的指节，忽然发现他手背上有些细小的划痕。那是仓库里玻璃碎片留下的，血迹已经被雨水冲淡了。
"你这些年都在骗我？"他指着池骋口袋露出的药瓶。标签早就被撕掉了，只剩半截塑料壳。
池骋把药瓶扔进水洼："现在开始不会了。"
吴所谓看着药瓶沉入水底，波纹一圈圈荡开。他想起住院时池骋吐得死去活来，想起他半夜偷偷吃药，想起林医生说"剂量超标"。
胃部突然抽搐，池骋弯腰干呕。他扶着墙的手抖得厉害，却硬是没发出一声。
吴所谓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又停住。雨还在下，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滴。
"林医生给你的药……"吴所谓声音发颤，"到底是什么？"
池骋直起身，嘴角挂着水珠："镇定剂。他说每天两粒，但我偷偷减了剂量。"
吴所谓后退一步，撞到操作台。记忆闪回三年前那个雨夜。池骋靠在门框上，嘴角噙着冷笑："你跟别人笑的样子真恶心。"那天他转身离开时，身后传来剧烈的呕吐声。
"所以你一直在控制我？"他质问，"让我回来照顾你，就为了确认我会不会背叛你？"
池骋抬手想解释，喉结滚动两下却说不出话。他确实查过，而且不止一次。每次翻看那些病历，都像被人用钝刀子割心。
"当时只想确认你的忠诚......"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吴所谓冷笑："可你从来不会听我的。"
他转身要走，却被池骋拉住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淤青。
"别走。"池骋声音带着求恳，"给我一次机会。"
吴所谓甩开他的手，眼眶发红："三年前你怎么不这么说？"
池骋后退两步，背脊抵在冰凉的瓷砖墙上。胃部传来熟悉的绞痛，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指，上面还残留着吴所谓手腕的温度。
雨越下越大，水珠砸在玻璃窗上发出密集的声响。
吴所谓站在原地，左手无意识地抚摸着手腕。那里曾戴着池骋送的银链。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动作，慌忙收回手。
池骋注意到这个细节，喉结滚动："链子...我还在留着。"
吴所谓愣住，抬头看向他。池骋的表情很陌生，像是卸下了所有伪装。雨水顺着他的睫毛往下滴，在地上溅起微弱的水花。
"我不知道该信谁了。"吴所谓喃喃自语。
远处的警笛声越来越近。林医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雨幕中，只留下一句"小心郭城宇"。
吴所谓低头看向手中的病历复印件，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三年前的主治医生签名，和举报材料上的笔迹，根本不是同一个人的字迹。
"所以真正想害我们的人......"他抬头望向林医生消失的方向。
池骋踉跄几步跟上，脚步声在水洼中溅起碎光。
停车场方向传来乌鸦叫声，惊破夜色。姜小帅的摩托车仍在原地，车灯亮着，座上水痕蜿蜒。吴所谓掏出手机拨打他的号码，已关机。
最近通话记录显示最后一次联系是在半小时前。
"我们回店。"吴所谓深吸一口气，"我要看看真相到底是什么。"
池骋怔住，雨水顺着睫毛往下滴："真的？"
"不是信你。"吴所谓转身走向雨幕，"是不信任何人之前。"
他走过姜小帅的摩托车，手电筒照到地上一个金属物件。捡起来一看，是姜小帅的手机。电量耗尽前最后震动两声，自动关机。
甜品店招牌在暴雨中忽明忽暗。吴所谓回头望最后一眼，雨帘后仿佛有人影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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