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宫女伺候的紧，南清越反而不高兴了，他实在不习惯身边有人伺候，即使以前是婉夫人时整个院子也没几个下人，这一下子来了十几个宫女，把他的冷宫都挤的狭小了，他当然不高兴。

“夫人，有人伺候您，您还不高兴啊。”小桃道。

“我有手有脚的，不需要人伺候，活都让你们做了，我做什么呢？”

“夫人，我看你是在冷宫待久了，人都傻了，话说前几日王上来看您，您怎么还将人往外赶啊，我听人我说王上已经几个月未叫人侍寝了。”小桃不解道。

“帝王心最是难猜，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当初将我打入冷宫时眼都不眨，如今倒有脸来假惺惺探望，也不怕脏了他的龙袍，我已经被他伤透了，不想再见他了。”

小桃无奈地摇头叹息道：“都说一孕傻三年，我怕夫人你怕是要一直傻下去了。”

他佯装嗔怒："你说什么？看我不教训你！"说着弯腰掬起一捧清水，扬手泼向正在搓洗衣物的小桃。

小桃慌忙起身躲避，边躲边喊："别闹了夫人！这井水透着凉意，仔细着了寒！"溅起的水花沾湿了两人鬓角碎发，惊得木盆里的皂角泡扑簌簌破裂。

两人推搡着、笑闹着，你追我赶地嬉戏着，竟没听见廊外传来的脚步声。南清越笑得眼尾泛红，手腕一扬，木盆里的水划出银亮弧线。正要得意，却见水幕中玄色蟒纹袍角若隐若现。他指尖猛地一颤，木盆“当啷”落地——抬头正对上王上阴沉的目光，那张脸比冷宫里的青砖更冷上三分。

“你们闹够了没有。”

小桃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地哭喊道：“王上恕罪，都是奴婢的错！”南清越杏眼圆睁，唇角不屑地一撇，小声嘟囔：“明明是他走路没声，怪的了谁。”说罢头一扭，扬声道：“小桃我饿了，走，我们回屋。”

小桃僵在原地，脸色灰白如纸，膝盖像灌了铅般沉重。南清越见状伸手去拉，却被王上铁钳般的大手扣住手腕，嗓音冷得像淬了冰：“你有身孕在身，如此嬉闹成何体统！”他猛地甩袖，惊得廊下的麻雀扑棱棱四散飞去，“来人，将这个奴婢拉下去打五十大板！”

小桃听完心如死灰。

“不可！你要打她先打我！”他双目通红，眼底燃着倔强的火，拼命扭动身子，腕骨在帝王掌心磨出红痕。眼见挣脱无果，他咬着牙，额角青筋微微凸起，猛地低头就要去咬那只禁锢他的手，却被王上躲开。

“南清越你是狗吗？见人就咬。”

“我是狗怎么了，我专咬不讲道理的人，反正你不许打她。”

王上见他如此坚决，无奈道“好好好,不打不打，可以了吧。”

“谢王上，谢夫人。”

“你快放开我啊，你这个坏东西。”南清越挣扎着被王上拉着进了屋子，嘴上还喊着“小桃,救我。”

小桃心想，我哪敢救你啊，自己都刚刚捡回来一条命。

“你干嘛？”

“衣服都湿了，还想感染风寒，回屋换衣服去。”

“我知道了，知道了，你先放开我。”

说完便不情愿地溜进卧室换衣服去了，心里想着，没事老来我这干嘛，真是讨厌。

南清越喜欢穿天青色的衣服，他生得一幅好皮囊，眉骨清峻如远山轮廓，眼尾微微上挑，偏生眸中似凝着一汪寒潭，将周遭温度都浸得发凉，鼻梁高挺秀直，薄唇抿成一道冷淡的弧线，却在唇角处微妙地收出温柔的弧度，一袭素色青衣勾勒出清瘦修长的身形，腰间只系着条藏青丝绦，即便静静伫立着，周身也萦绕着拒人千里的疏离感，偏生眉眼间又透出书卷气，如宣纸上未干的墨痕，清隽得令人移不开眼。

“我换好了，你什么时候走？”南清越问。

难楼正浅啜茶水，忽听得那话，喉间猛地呛住，茶汤在杯中剧烈晃荡。他俊眉狠狠一蹙，冷白的面色泛起薄红，杯盖“当啷”磕在盏沿：“这么想让我走？”声音骤然冷了几分，尾音却带着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