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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别云书

冷宫斑驳的朱门轰然洞开,小桃攥着半旧的包袱,眼眶瞬间泛起泪光:“夫人,我们终于出冷宫了!”她踮脚拂去南清越肩头的积灰,粗布袖口蹭过对方隆起的小腹。

南清越扶着门框,指甲深深掐进剥落的漆皮。远处传来钟鼓楼的更声,惊起宫墙下枯树上的寒鸦:“多久了?”

“您被囚七个月,”小桃蹲下身,仔细系紧她散开的裙带,鬓边新换的野菊花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小桃没有福分,只在您身边伺候了四月光景。”

南清越忽然轻笑出声,声音带着久病未愈的沙哑。他望着宫道尽头摇曳的宫灯,想起今早溱王诏书里“沉冤得雪”四字,腹中胎儿突然轻轻一动:“倒是把你这丫头练成巧舌如簧了,往后宫宴上的祝酒词,怕都要你来写。”

小桃攥着新换的宫绦,望着远处巍峨的椒房殿,压低声音道:“夫人明明立了大功,王上却连句嘉奖都没有……”她跺脚惊飞檐下寒鸦,眼底满是不平。

南清越倚着朱红廊柱,指尖轻抚过隆起的小腹。暮色给宫墙镀上冷金,远处传来的更鼓声惊碎一池残荷:“小桃,你看那东岳刚获千两黄金、绸缎百匹,”他望着天边暗沉的云翳轻笑,声音却如淬了冰,“我虽是溱宫妃嫔,可顶着‘东岳质子妃’的名头……”话未说完,一阵穿堂风卷起他的披帛,“王上若再厚赏,岂不是让东岳的势力在溱宫扎得更深?他既要借东岳制衡沈党余孽,又要防着后宫成了他国砧板。”

小桃鼓起腮帮子,将绢帕往腰间一掖:"是是是,就夫人您最大度,这都巴巴替王上说话!"她踢飞脚边碎石,惊得廊下灰雀扑棱棱乱飞,"倒忘了是谁在冷宫里吃尽苦头,又是谁..."

南清越笑着用帕子轻拍她手背,腹中胎儿突然轻动。暮色漫过宫墙,在他鬓边簪花上投下细碎阴影:"再胡言乱语,当心我让内务府把你调去浣衣局。"话虽严厉,眼角却漾起笑意。暮色四合时,一盏宫灯在长街尽头亮起,暖黄光晕里浮现出鎏金护甲的轮廓。小桃猛地噤声,慌忙福身行礼。溱王难楼踏着满地碎金走来,玄色龙袍扫过南清越足边,惊起她鬓边珍珠微微轻颤。

"听闻你想把宫女送去浣衣局?"难楼垂眸望着他泛红的眼角,声音里裹着不易察觉的涩意,"倒比本王当年罚你去冷宫还狠心。"他忽然伸手,却在触及他脸颊时骤然顿住,指节悬在半空,映着廊下摇曳的烛火,投下细碎的影。

南清越望着那双曾签署他罪状的手,腹中胎儿突然剧烈躁动。他后退半步,撞上朱红廊柱:"王上折煞臣妾了。"话音未落,难楼已解下外袍披在他肩头,龙涎香混着雪松香扑面而来,"七个月前朕亲手将你推入冷宫,如今..."他喉结滚动,目光扫过他隆起的小腹,"也该亲手接你回宫。"

宫墙之外,惊雷再次炸响。小桃悄悄退至转角,看着陛下弯腰抱起夫人,绣着蟠龙的衣摆扫过满地落叶,将两人的影子叠成一团。雨丝落下时,南清越听见头顶传来低沉的叹息:"明日起,椒房殿重新修缮,就用你最爱的月白色绸缎,今日先随本王到檀宫居住。"

“檀宫不是王上的住所吗?臣妾怎么能住呢?”

难楼垂眸望着他苍白却倔强的脸,鎏金护甲轻擦过他发间碎玉步摇,发出细微清响:"檀宫空置半年,连梁间燕雀都嫌冷清。"他忽然俯身,温热呼吸扫过他耳畔,"倒是你,在冷宫里忍饥受冻七个月,还学会跟本王客气了?"

话音未落,惊雷轰然炸响,豆大雨点砸在琉璃瓦上。难楼解下玄色大氅裹住他单薄身躯,龙涎香混着雨腥气扑面而来。南清越望着他眉间凝结的霜雪,想起初入宫时也是这般雨夜,他亲手为他披上嫁衣。腹中胎儿突然轻动,他下意识按住小腹,却被难楼握住手腕:"当心着凉。"

穿过垂花门时,檀宫檐角的铜铃叮咚作响。南清越瞥见廊下仍摆着他最爱的青瓷鱼缸,积了半缸雨水,几尾红鲤在碎金般的雨幕中游弋。"每月初一,朕都会让人添新鱼。"难楼的声音裹着不易察觉的沙哑,"可它们总养不活。"他将他抱得更紧,龙袍下摆扫过满地积水,"或许...该等你回来。"

殿门吱呀洞开,暖黄烛光倾泻而出。南清越望见案几上未拆封的云锦布料,正是他曾在市集上驻足凝视的月白色。难楼将他轻轻放在软榻上,指尖抚过他冻得发红的脸颊:"檀宫的地龙烧了三日三夜,"他忽然执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往后这里,才是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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