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姐。”我抓起外套往外走，“谢谢你的……坦诚。”
程雪松追到电梯口。“暮暮。”他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别做傻事。”
电梯门缓缓关闭，他的脸在缝隙中渐渐消失。最后一刻，我看见他嘴唇动了动，口型像是“对不起”，又像是“忘了吧”。
住院医的车里弥漫着廉价的香水味。她不断从后视镜偷看我，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你和程教授……很熟？”
我摇下车窗，让冷风灌进来。“他是我姐夫。”
“哦！”她夸张地点头，“难怪他总提起你。上周病理讨论会，他居然用你的实验数据当范例……”
车驶过跨江大桥时，手机震了一下。是程雪松发来的消息，只有五个字：「我们谈谈吧」
我按下关机键，江面上破碎的月光让我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夜。据说新生儿会记住第一个抱他的人的气息，那么程雪松对我而言，究竟是命中注定的劫数，还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执念？
宿舍楼下，那个篮球队长又在等他的小女友。看见我时，他犹豫了一下，递来一支烟。“兄弟，失恋了？”
我接过烟，任由他为我点火。劣质烟草呛得我直咳嗽，但总好过薄荷爆珠带来的回忆。“是啊，”我吐出一口烟圈，“爱上不该爱的人。”
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拍拍我的肩。“看开点，医学院美女多的是。”
我笑笑没说话。他永远不会明白，我爱的从来不是程雪松的皮囊，而是那双手带给我的全部记忆——从初生第一捧体温，到雨夜里七个街区的负重前行，再到今夜碎玻璃间小心翼翼的触碰。
手机在口袋里沉默如石。程雪松大概正搂着林朝解释今晚的闹剧，用他那套医学教授的严谨逻辑，把我们的感情分解成荷尔蒙、依赖症和青春期创伤。他会像解剖兔子一样解剖我的心，然后在教科书里找到对应的病理名称。
宿管阿姨的窗口亮着灯，我摸出学生证刷卡进门。电梯上升时，我突然想起林朝的问题——"他爱你吗？"
答案呼之欲出。如果爱，怎么会舍得让我做二十年的替代品？如果爱，怎么会在每次快要越界时率先抽身？如果爱，怎么会在婚戒和我的眼泪之间，永远选择前者？
走廊尽头的寝室门缝下漏出一线光。推开门，室友正对着电脑打游戏，头也不回地抱怨："你姐刚打电话找你，急得跟什么似的。"
我瘫在床上，天花板上有块水渍，形状像极了程雪松后颈的那道疤。手机开机后震动个不停，十几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有林朝的，有程雪松的，最后一条是五分钟前发来的：
「明天下午三点，医学院B栋603。我们把话说清楚。——程雪松」
我盯着那个句号看了很久。他连结束都要用得这么规整，像给病历画上最后一个标点。窗外又开始下雨，雨滴敲打着玻璃，像极了十二岁那夜他背着我走过七个街区时，踩出的水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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