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开始的？”她递给我一杯，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病例。
我吐出一口烟雾，看着它在寒风中消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侮辱我的智商。”林朝抿了一口酒，“你看他的眼神，和二十年前在婴儿床里时一模一样。”
烟灰掉在我手背上，灼痛感让我瑟缩了一下。二十年前？那时她才多大？十五岁？十六岁？“你早就知道？”
“我知道雪松心软。”林朝转动着酒杯，“他接生你那天就注定会对你有特殊感情。但我没想到……”她突然哽住，仰头喝干香槟，“没想到你会利用这点。”
夜风吹乱她的卷发，我突然发现姐姐眼角有了细纹。那个会因为我发烧而整夜不睡的姐姐，那个在我被同学嘲笑时第一个冲上去理论的姐姐，此刻正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我。
“我没有……”香烟在我指间颤抖。
“没有？”林朝冷笑，“十二岁那次，你明明可以打电话给爸妈，却偏偏打给了雪松。十七岁生日，是你先凑过去闻他的烟。上周的日料店——”
“你跟踪我们？”
“我是他妻子！”林朝的声音突然拔高，又迅速压下去，“医院里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那个住院医，护士长，甚至连病人都问我程教授身边那个漂亮男孩是谁。”
我掐灭香烟，火星在掌心灼出一个小泡。疼痛让我清醒。“那你为什么不阻止？”
“因为我相信雪松。”林朝的下巴抬得高高的，“也相信你……至少曾经相信。”
客厅里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透过玻璃门，我看见程雪松被同事们围着敬酒，脸上挂着完美的社交微笑。那个在厨房里呼吸紊乱的男人仿佛只是我的幻觉。
“他爱你吗？”我闻言心头一颤。
林朝的眼神变得怜悯。“暮暮，你分不清依赖和爱。雪松对你……只是责任。”她伸手想摸我的头，像小时候那样，却在半空停住了，“就像医生对最棘手的病人产生的责任感。”
我打掉了她手中的酒杯。水晶杯砸在阳台瓷砖上，碎裂的声音和十七岁生日那晚如出一辙。程雪松第一个冲出来，他的领带歪了，脸上写满惊恐。
“怎么回事？”他看看我，又看看地上的碎片。
林朝平静地整理着披肩。“暮暮喝多了。”
同事们探头张望，有人开始窃窃私语。程雪松迅速切换成危机处理模式，一边安抚客人一边收拾残局。他的手指掠过玻璃碎片时，我注意到无名指上的婚戒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我送暮暮回学校。”他对林朝说，声音轻柔得像在哄孩子。
“不必。”林朝拦住他，“王医生顺路。”她朝客厅里那个一直盯着程雪松的住院医招了招手，“麻烦你了，小王。”
程雪松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但没反对。这就是他的选择，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永远会选择林朝。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心，酒精、尼古丁和破碎的爱在胃里翻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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