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分与越界线

这不是疑问句。我抽回手，创可贴上印着卡通图案——是林朝买的。“姐夫记性真好，连我伤口多深都记得。”

程雪松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窗外突然炸开一簇烟花，照亮了他骤然收缩的瞳孔。林朝的同事们给她准备的惊喜，五彩光芒透过玻璃在他脸上流淌，有那么一瞬间，他看起来脆弱得像个陌生人。

“蛋糕好了。”他转身去关烤箱，后颈的发梢沾着一点面粉。我想伸手拂去，却在半空被他抓住手腕。奶油玫瑰在我们之间无声坍塌，黏腻的白色奶油沾满了料理台。

“暮暮……”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我踮起脚尖，鼻尖蹭到他下巴上的胡茬。程雪松身上有糖霜、香草和手术消毒液混合的气息，我在这复杂的气味里头晕目眩。他的手掌贴在我腰后，温度透过毛衣灼烧皮肤。

“雪松？暮暮？”林朝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伴随着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响。

程雪松像被烫到般推开我。他手背擦过嘴唇的动作让我胃部绞痛。“马上好。”他提高声音回应，同时用抹布迅速清理料理台上的奶油残骸。十秒钟内，他恢复了那个完美丈夫的形象，只有耳根未褪的红晕泄露了秘密。

林朝出现在门口时，我正假装在切水果。她看看程雪松通红的耳尖，又看看我手里发抖的餐刀，眼神渐渐冷却。“客人们在等蛋糕。”她说，每个字都像冰锥。

程雪松端起蛋糕从我身边走过，没看我一眼。林朝却停在原地，伸手抹去我嘴角根本不存在的奶油。“你长大了，”她轻声说，“但有些界限永远不能跨过。”

我的血液瞬间结冰。她知道了。或许早就知道了。那个在产房外等母亲生产的雪夜，那个背我穿过七个街区的雨夜，那个教我抽烟的月夜——所有我以为专属我们的秘密，原来都在姐姐的注视之下。

餐桌上，程雪松正在给蛋糕插蜡烛。火光在他镜片上跳动，将那双总是平静的眼睛映得忽明忽暗。林朝被众人簇拥着许愿时，我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和程雪松那只是一对，内圈刻着彼此名字的缩写。

“许了什么愿？”有人起哄。

林朝吹灭蜡烛，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看向我的方向。“希望我爱的所有人都能守住本分。”

掌声中，程雪松的餐刀切歪了，奶油玫瑰被拦腰斩断。我盯着盘子里那块变形的蛋糕，突然想起十七岁生日那晚他教我抽烟的样子。薄荷爆珠在齿间碎裂的清凉，他喉结滚动的频率，还有姐姐摔碎的香槟杯——一切早有预兆。

“我去拿酒。”我起身时撞翻了水杯，冰水浸湿了程雪松的裤管。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

阳台上冷风刺骨。我抖着手点燃一支烟，薄荷味瞬间充满口腔。身后传来脚步声，我以为是程雪松，转身却看见林朝端着两杯香槟。